好看在哪?
盛菩珠一个激灵,睡意顿时散了个干净。
要现在说吗?
黑灯瞎火的,要她怎么夸。
“嗯?”他漫不经心哼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盛菩珠半张脸都埋在攒金丝弹花软枕上,就算努力打起精神,也依旧像只困懒的猫儿。
她自然是觉得他生得好,不然当初家里给她张罗亲事,那厚厚的一册名单里,祖母问她喜欢哪个,她便笑着挑了相貌最郎艳独绝的他。
作为明德侯府盛家娇宠长大的女郎,平日都是别人夸赞她,她少有夸人的时候,何况还要当面夸。
盛菩珠只好拿出在家中哄长辈的那一套,用甜甜的声音说。
“郎君哪里都好看。”
“菩珠就没有见过咱们大燕国有容貌能胜过郎君的男子。”
她语调发软,散落的青丝滑过肩头,露出半截修长雪白的颈子,一双眼睛却眯了起来,眼看又要睡过去。
盛菩珠酒品很好,醉了酒从来都是不哭不闹,甚至会比清醒时更加乖巧,唯一不好的就是她醉酒容易忘事,一忘事又想睡觉,等次日睡醒,记起一些零星琐事的时候,又得暗自懊恼。
“是吗?”
“看来夫人见过不少容貌俊俏的郎君。”
黑暗中,谢执砚抬起墨般的眼眸,他声音清冷,修长手指慢条斯理摩挲过她已经快要闭上的眼皮。
“我……”盛菩珠呼吸轻滞,身子被他指尖突然落下的凉意冰得一抖,浴后清冽的柏子香混着澡豆清苦的气息弥散在账间,无端叫人心慌。
两片饱满如胭脂般的唇张了张,想否认的话全压在喉咙里,眼睫上方那片皮肤在冷意过后,渐渐变得滚烫,如同大火燎原。
她眼中水色轻晃,这回是彻底清醒。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隔着帐子昏暗光线,勉强能看清他素来平静的眼眸,透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威严。
“想清楚再说。”谢执砚单手撑在她耳侧,俯下身时衣襟松开,唯有胸膛轮廓隐约可见,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蛰伏已经捕猎者,沉静却充满杀伤力。
他这样的态度,分明是要秋后算账,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盛菩珠暗自吸口气,只觉被逼得进退两难。
“……”
“屋里太黑了。”
“我什么都看不清。”
憋了许久,她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不过她求生欲还算很强,见谢执砚沉默,就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想着这样摸一下,再配上惊为天人的表情,顺便夸几句好听的话,总能有法子糊弄过去。
谢执砚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就算是以禁锢的姿势,他也保持着君子之风。
只是当她柔软的指腹毫无预兆落在他紧绷的下颌时,就像是平静湖面有碎石散落,砸出一道道的荡漾的涟漪。
谢执砚侧首看她,目光晦涩。
视线从她的手腕,到凌乱散开的发丝,往下是一双在夜色中流光溢彩的眼睛,他并不反感那种触碰,反而不动声色配合往下放低身体。
“郎君鬓若刀裁,俊眼修眉……”
她每说一句,指尖就划过一个地方,是能把人溺死在其中的甜软温驯。口中哄人的语调,昨日她在天长观时与长辈说话也是这般,给人一种格外真诚的错觉。
谢执砚缄默着,任由那作怪的指尖从他眉眼抚过。
直到她纤细的指尖,无意间从他薄唇划过,而他正巧抿了一下唇。
“丹唇……”盛菩珠声音骤然卡壳,她感觉自己心跳变得奇快,男人微凉的唇贴着她温热的指尖,唇瓣呼出的气息,从指腹一路延向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