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什么?”谢执砚垂眸看她,平静的声音里有种风雨欲来的严肃。
盛菩珠顶着一张酡红的小脸,可怜巴巴眨了眨眼睛:“长公主只是让雉奴送送我,郎君千万别误会。”
谢执砚高深莫测抿了一下唇,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可被他这样不置一词凝着,就给人一种随时要大祸临头的错觉。
盛菩珠不安地扭了一下腰,又伸手去扯他的袖摆:“天冷,我想回去了。”
此刻她只想迅速逃离这个把她架在火上烤的地方,她想先示弱,可世家贵女的教养偏偏在此刻作祟,到底也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男人绣着繁复花纹的袖口,轻轻晃了两下。
瞧着是在撒娇,只可惜表情实在是过于心虚,又是那样一张漂亮的小脸,那点情绪全都成了情不情愿的谄媚。
不过显然,谢执砚并不吃她这一套。
他开口了,沉冷的声音低而缓慢。
“雉奴?”
“倒是好名字。”
盛菩珠悬着的心霎时一紧,觉得他要开始找茬了。
支支吾吾半天,干巴巴来了句:“端阳长公主所赐的名字,既然郎君也觉得好,那应该是好的吧。”
“是吗?”谢执砚忽然松开箍在她腰上的掌心,抬手将车帘掀高,慢条斯理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
这真是不得了!
明摆着请她自投罗网呢。
盛菩珠恨不得转身就跑,奈何现下四面楚歌,她连眼尾余光都不敢往雉奴那边看,只得匆忙丢下一句话:“你们先退下吧,告诉端阳长公主我回去了,日后若有事就去靖国公府寻我。”
“是。”
凉风拂面,盛菩珠暗暗吸了一口气,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头钻进马车。
车厢内,弥着一股幽沉的柏子香,唯有月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沉金冷玉般的面部轮廓上。
盛菩珠屏息凝神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她没忍住悄悄打量他,可惜谢执砚闭着眼睛,本就难以捉摸的情绪,这样更叫人提心吊胆。
马车摇晃,矮几上放着一盏已经凉透的茶水,和一本只翻了几页的书。
盛菩珠盯着茶水,她忽然觉得晕得厉害,人也软软地随着马车一晃一晃,醒酒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醉意,再次卷土重来。
“夫人今日在端阳长公主府上做什么?”
盛菩珠正因为醉酒,恰是瞌睡连连的时候,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问她,想也没想就答了。
“唔?”
她勉强睁开眼帘,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很诚实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看人跳胡旋舞罢了。”
“好看吗?”那个声音不紧不慢问。
“雉奴跳舞当然好看,可惜长公主说我不是个会疼人的小娘子,不然就把……”盛菩珠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口干,舌尖舔了舔红润的唇,眸底似乎有水色在晃。
她真的好渴,便咕哝喊了一声:“梨霜……我要水。”
结果等了半天,盛菩珠也没看见梨霜,她终于失了耐心,又想喝水,干脆伸手端起矮几上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一盏凉水下肚,昏沉的酒意好像也醒了几分。
盛菩珠抬手揉了一下眼睛,见谢执砚正蹙着眉心看她,只是眼底的情绪实在过于复杂,她一时不知他是冷漠还是恼怒。
“郎君?”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盛菩珠摸了一下脸颊,不明所以。
谢执砚盯着还被她握在手心里的茶盏,那杯水他之前喝过。
“郎君要喝水?”盛菩珠歪着头,万分惋惜道,“哎呀,这盏子我用过了,就不能给郎君再用。”
谢执砚张口欲言又止,目光沉沉笼着她,明知他不应该同一个醉鬼计较,但若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那也实在是过于胡闹。
“我不渴。”他眼神深不见底,若无其事从她沾了水色的唇上掠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