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菩珠撑着没骨头似的身子,一下子坐起来了,险些又栽回去。
“嬷嬷没有唬我?”她伸手撩起纱帐,雪白的寝衣领口下露出一截纤细柔美的颈项,正仰着头睡眼惺忪往外看。
天可怜见,好歹是醒了。
杜嬷嬷松口气,赶紧递上帕子:“婢子怎么会拿这种事来唬您,特地派了咱们最稳妥的金栗去书房请示过郎君。”
盛菩珠觉得天都塌了。
不说朝中官员每旬依例有休沐假,就算是府里的婢子小厮,也同样是排好每日轮值的时辰,人人都有歇息的时候。
怎么到她这里,谢执砚就要日日睡在韫玉堂啊!
那她还怎么寻借口出府去琳琅阁里做生意,又怎么忙里偷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话本子消磨时间,还有夫妻敦伦,到时候会不会很频繁啊!!!
就像昨晚,到后来,她都感觉自己快被撑死了。
“唔,嬷嬷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指不定是病了,恐怕需得单独静养一些时日。”盛菩珠单手揉着太阳穴,顺势往身后歪倒,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奈何她气色实在好,白皙透粉的脸颊,双唇红润饱满,又是生得那样一张秾丽鲜活的脸。
根本装不出半点虚弱。
“娘子,这是好事,至少说明郎君心里头有你。”杜嬷嬷并不担心,甚至脸上还挂着隐约的笑。
盛菩珠从出生起,就是一直是杜嬷嬷贴身照顾,一晃这么多年,她如何不希望自己的小主子能一直这样快乐康健。
杜嬷嬷一生无儿无女,从一开始所有的爱都倾注在盛菩珠身上,若她的小主子能够夫妻和睦,她乐见其成。
“罢了,罢了。”
“嬷嬷先扶我起来换衣梳妆,今日要去给寿康长公主娘娘敬茶,我可不能迟了。”
盛菩珠伸手推开窗子,夹着雪沫的冷风拂在脸上,等差不多清醒,才坐到梳妆镜前任由四个贴身婢女围着她梳头上妆。
杜嬷嬷特地端来博山炉放花几上,香炉里熏了香丸,应该特意加了薄荷及冰片,闻着清凉,就连午睡后的倦怠都渐渐淡了。
盛菩珠弯着唇,朝杜嬷嬷笑,因为在这些细微末?有时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事上,她们总会用足了心思。
“郎君。”
隐约听到屋外有人行礼的声音,盛菩珠脸上笑容顿了顿,朝支摘窗外瞄了一眼,正巧看到谢执砚逆着光走来。
窗外一片纯白的雪色,除了零星几点翠绿外,只有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袭品月色圆领窄袖袍衫,领缘滚着孔雀蓝的贴边,衣袂翻卷,露出袖口用金丝线绣的宝相花纹。
那紧窄有力的腰,被玄黑色的革带缚紧,足下是一双乌皮六合靴。
盛菩珠眸子睨着那道实在是过于好看的身影,就连男人毫无情绪抿紧的唇,那点微妙的弧度,都好似蕴藏着千万种优雅。
他从回廊走到她面前,一共用了二十七步,每一步都规矩严谨,分毫不差。
这男人是玉尺成精了吗?
盛菩珠眼中带着那种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心底还不忘小小的腹诽一番。
迎上他居高临下望过来的视线,盛菩珠仰起头,一双会说话似的眼睛眨了眨:“郎君,妾身正在梳妆,就不起身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