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是小事,而且事出有因,眼下四个婢女外加一个嬷嬷围着她,看起来的确不太方便。
谢执砚略微沉思,颔首道:“无碍,你继续便可。”
他走到她常坐的那张软榻前,并没有坐,而是随手拿起紫檀八仙桌上搁着书。
幸好那书——
他刚回来那日,她就让耐冬换成了诗词,盛菩珠悬着的一口气半松,不禁再次感慨自己未雨绸缪,不愧是极其聪慧的女郎。
一个时辰后,垂花门外。
盛菩珠扶着清客的手,登上马车。
“让郎君久等。”她朝谢执砚屈膝行礼,雪白的狐裘翻领大氅裹得严实,双耳戴着耳衣,同样是毛茸茸的白色,还特地做成狐狸耳朵的模样,只露出那张光彩照人的小脸,那模样瞧着实在可人。
“下不为例”四个字,在他唇齿转了一圈,对上她无辜的目光,清澈透底,好似盈满了笑。
谢氏族规第三条,婚后不得冷落妻子。
男人薄冷的唇抿了抿,淡淡道:“无碍。”
“谢谢郎君体贴。”盛菩珠有些狐疑看他一眼,但还是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在男人身旁坐了下来。
随着她的动作,大氅下丁香色大袖襦裙若隐若现,那是一种紫中透粉,端方温柔的颜色,腕间珍珠手钏随着马车轻微地摇晃,叮当作响。
车内很静,谢执砚向来就是沉默的性子,盛菩珠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嫁入谢氏的这两年里,她每月都会去天长观陪寿康长公主一两日。
一个时辰的距离对她来说,不就是在马车上看话本子么,实在不行,就加点零嘴,或者让几个婢女陪着说说话。
哪里会像今日这样,端坐着不说,还不能打瞌睡走神。
想看话本子,那更是天方夜谭。
“郎君,今日怎么不骑马?”盛菩珠没话找话。
谢执砚目光一凝,当着她的面,慢慢伸手推开车窗。
北风刮着鹅毛大雪,官道两旁积雪都快没至膝盖了,那风刮在人脸上,像刀子落下一样的疼,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在这种天去骑马。
盛菩珠捂着小脸本能往他身后藏了藏,一双大眼睛里盛着浓浓的懊悔。
谢执砚垂下眸,意有所指问:“夫人当真确定?”
死嘴,她刚刚说了啥。
啊!
她可真是能耐了!
这样的大雪天,竟然问他怎么不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