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白两眼圆瞪,看着他手起刀落、毫不迟疑,看得人莫名后背发凉,总感觉他劈得似不是树皮,而是什么活物的皮。
鸦白不禁打了个寒颤,摸了把自己的脖颈。
不对,小爷我怕一个凡人做什么?!
鸦白脸色黑了黑,当即一脚踩在木材上,恶狠狠道:“这些木头,天亮前必须弄完。另外,狐舍也全都打扫干净。”
狐农撩起眼皮,淡睨了他一眼,没有回应,只举起斧子朝着树皮又劈了过去。
斧头和鞋尖擦肩而过,木屑溅满鞋面,鸦白惊得忙将脚撤了回来。
待会儿有你受的。
鸦白冷哼一声,抬脚朝昙影阁的方向走去。
——
虽然自小便知自己的阿娘是天狐一族,但珞泱第一次得知自己会化出狐形却是在她独自逃亡期间。
她此前在烬鸾台时用来搪塞玄沧的话其实是假也是真,她第一次化出狐形确实是因被仙门人重伤,加之锁妖印出现裂痕,体内妖力一夕暴涨所致。
为避开仙门追杀,她逃去幽都躲了近十年,一直无法恢复人身,直到后来她摸索出用灵力压制妖力的办法,才得以摆脱狐身。
在那之后她又花了许多年的时间研究,这才能如现在这般灵活自如地切换人形和狐身。
在屈指可数化出狐形的几次经历中,这般和一群妖狐一起被关在狐笼中过夜还是头一次。
狐舍里的狐狸叫个不停,珞泱趴在笼子里一心琢磨着无忧简的下落。
昙影殿和烬鸾台她都已仔细搜寻了一遍,却始终没发现她的灵元气息,除却这两处,珞泱实在想不出风息影还会将无忧简放在何处。
难道被他随手扔了?
印象里她好像确实从未见风息影将无忧简拿在手中,以他二人的那点情分,风息影的确也没有理由留着这无忧简。
当初风息影送她一念舟多半也只是一时兴起,珞泱尤记得当初风息影的回答:“想送就送了,无需什么理由。”
当真被扔了?
扔了倒也罢,那样也就不必再担心有人会将阿音和她关联在一起。怕就怕这无忧简仍在重月中。
当初声讨琅阙山时,重月尚未被列入仙门一列,故才事后未和其他十一仙门一起对她赶尽杀绝。
可一旦“阿音”的真实身份被察觉,重月断然不会轻饶她。
筠阿娘还没找到,就又要多出一个劲敌。
想到这一层,珞泱尖尖的狐耳不由耷拉下来,长叹一口气。
这时,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被人穿过笼栏,小心翼翼地推到了珞泱面前。
珞泱定睛一瞧。
竟是只被咬断脖子的灵鸟。
珞泱面色古怪,偏头朝旁看去,便见和她紧挨着的狐笼中,那只眼熟的白爪黑狐正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珞泱不解,猜测道:这黑狐莫不是以为她肚子饿了,想将自己私藏的猎物分给她吃?
见她半天没反应,白爪黑狐看了看珞泱面前的死鸟,缓缓将前爪缓缓贴向地面,整个前身都趴在了地面上,撅起的狐臀上漂亮的狐尾高高翘起,如一捧芦苇般朝身前打了个弯儿。
珞泱歪头看着他,暗暗揣摩,片刻后,她尖尖的狐牙一紧。
好啊,这只坏狐狸。竟然在公然嘲笑她的尾巴!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明白过来的珞泱脸上飘满了怨气,随即爪子一推,将面前的死鸟甩了回去。
她才不要一只狐狸可怜!
送出去的食物被扔回来,白爪黑狐眼里的光骤然黯淡,他耷拉着狐耳,冲着珞泱“嘤嘤”叫了两声。
见对方偏开脸不理他,白爪黑狐站起身,灵活地咬住自己的狐尾,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将自己捕来的灵鸟又一次推到了珞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