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吴文雄和朱云爆发了自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朱云借着酒劲一件件脱着衣服,直到脱得只剩下一件背心。
在她白得晃眼的胸脯上,明显有一道鲜红的抓痕。朱云毫不掩饰,她大喊道:“要不是看你有北京户口,谁稀罕嫁给你!”
这个秋天,吴文雄心灰意冷了,这才意识到婚前同事劝他“谨慎”的金玉良言,却是悔之晚矣。
这段婚姻的感情基础薄弱,原本吴文雄就谈不上品尝了多少爱情的滋味,只是一个长期孤独的人看到一团火焰后头脑发热了而已。可现在的吴文雄终于明白,这一团火焰灭了。
吴文雄的心中还有一些责任感,他最终给了朱云两条路:要么收敛心性回归家庭,等到时机成熟找个正规工作踏实过日子;要么放她高飞,反正两个人在这段婚姻里都不快乐。
当朱云听到吴文雄提出离婚后,她反倒是突然变乖了。
那之后的两个多月,她又是勤快的收拾家务、又是做好一日三餐,似乎想让吴文雄回心转意。
冬天白雪皑皑,屋子里的电炉子暖和极了,他们偶尔会窝在沙发上各看各的画报,让吴文雄觉得日子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可这样平淡的生活最终没能挺过1991年正月。
早在腊月时,朱云就说起了“台胞探亲”的返乡政策,听说台胞专柜需要一名外形姣好的女销售,她想去面试看看。
这听起来是一份正经工作,吴文雄并没有阻拦。
但是过完年后,吴文雄就感觉不对劲:什么正经面试还要在正月初五进行?而且会让朱云在春节期间喝得满身酒气回家。
吴文雄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工会同事的证实。在正月初七下午,同事说他亲眼看见朱云进了一辆欧宝雅特,而车子直奔建外新开业的中国大饭店。
事已至此,吴文雄向朱云摊牌了。
但是朱云半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她解释说,其实车里还有其他的姐妹,之所以去饭店也只是要见春节返乡的台商。
面对朱云的谎言,吴文雄并不那么愤怒了,他只是感到心力交瘁。
在经历了几天鸡飞狗跳的生活后,吴文雄向单位人事科提出了想要离婚的念头。
就是这时,朱云查出怀孕了。
1991年10月24日,朱云在海淀南路的妇幼保健院生下一个女婴。
面对这个意外降生的女儿,吴文雄终于知道慌了。他几番托人打听他们这种“夫妻户口异地”的家庭怎么给新生儿落户,也曾考虑过不然就把女儿的户口落到朱云的河北老家。但吴文雄一想到未来入托和入学时要缴纳的高昂赞助费,又听说医院给外地孩子接疫苗、吃糖丸的用药量会比北京孩子大的谣言,吴文雄迟疑了。
一眨眼两年过去,有人给吴文雄指了条正道儿。说是正道儿,其实就是钻法律的空子。
这个自称结过六次婚的男人喝着二锅头,向吴文雄讲起了政策:
“户管部门的规定是,夫妻离异后,只有一方再婚才能解决孩子的户口问题。你呢,先和她离婚并把孩子判给你,你再找个人结婚,孩子的户口就能落在北京。到时候新家庭再离婚,你不就能跟她复婚了嘛。”
这时吴文雄对复婚一事已经不关心了,但他确实觉得这是个办法。
于是在吴霜快三岁时,吴文雄回家和朱云商量起“假离婚”的事。
当时,吴文雄买了一台新电视,只见朱云正窝在家里看CCTV3的《曲苑杂坛》。
吴文雄苦口婆心的说了好一通政策,但朱云听后只是淡淡说道:“折腾一通给孩子上了北京户口,到头来我还是落不了户。”
吴文雄发火了,他喊道:“这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哪儿有你这么做妈妈的?”
这一晚,家中座机来了电话,朱云蹭地跑过来接听,吓得女儿哇哇大哭。尽管朱云低着声音,但吴文雄能听到她的语气极其好。
吴文雄急忙夺过听筒,只听电话里一位年长女人咋咋呼呼的说道:“不就是刚过哺乳期还溢奶嘛,你害羞啥?从香港来的黄老板说了,他就好这一口。。。”
“好你个臭老娘儿们!”吴文雄对着听筒喊道,他这一刻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
但是,朱云熟视无睹的坐在镜子前化妆,她身上只穿着一套内衣。
吴文雄堵住了门口,说道:“你今天要是敢去见那个黄老板,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