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到钟元时她表情诧异了一瞬。
眼中的激动彷佛被泼了冷水迅速冷却,太年轻了,大概不是真心买厂子。
可能是哪家有钱人的千金出来玩票的吧。
虽心里感到失望,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接手的人,吴椿丽打起精神,热情招待道:“钟小姐,欢迎欢迎。”
“你好,吴厂长。”
两人握手,钟元立刻将刚才的疑惑问出。
吴椿丽道:“厂里给他们在别的地方租了集体宿舍。至于吃饭,大门对面那栋楼全是周边工厂承包的饭堂,我们厂也专门请了两个做饭的大师傅。”
钟元“哦”了一声。
微笑着接过主动权,“吴厂长,先带我转转吧,讲一讲周边的情况。”
“没问题,正好办公室在顶楼,看完后咱们再到我办公室聊。”
吴椿丽带着几人挨个儿介绍。
“我们这一条街的厂房基本是纺织,鞋类,服装相关……原料,辅料,配件渠道很多,也都非常齐全。”
“一楼是后道车间,二楼三楼车缝车间,四楼是仓库和裁剪,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厂里设备是去年刚换的,除了手法老练的工人,我们还花大价钱引进了数控技术,运用在裁剪、缝纫、熨烫上,厂里的生产量能稳定在……”
吴椿丽介绍得很详细,钟元认真听着,偶尔董秘书会代表钟元提一些问题。
因为自动化程度高,椿丽服装厂的工人不算多,整个厂子的产量却不低。
效益也还不错。
按理说,她儿子虽然被人设局欠了一屁股赌债,但以厂子目前的效益来看,并未到卖厂才能解决的地步才对。
钟元就十分好奇。
为什么没到穷途末路却坚决卖厂,她担心有诈,怕其中藏了比较深的坑。
都到卖厂的地步了,吴椿丽也没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苦笑道:“我跟他爸干一辈子的积蓄全在前两年用来扩大规模、引进自动化设备了。其实他欠的那笔,我们舔着脸跟亲朋好友借一借也不难。但赌这东西……”
还了这次,还有下次。
哪个赌狗不是搞得自己家破人亡?但凡亲近的都得受牵连?只要家里厂子在,房子在,还有钱,那他就觉得自己永远有退路,爹妈永远会给他擦屁股,就吃不到教训。
做父母的狠不下心打断他的手脚,也不能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犯错,只能让他明白“家里没钱,平不了债”。
吴椿丽摇摇头。
笑容苦涩,表情无奈,“我现在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我老公在住院,我得照顾他,不能再让他受刺激。”
夫妻俩起早摸黑打拼大半辈子,钱攒了,但也攒了一身基础病,想着养儿防老,他们努力攒家底,就想多给儿孙留一点。
结果现在……
比起惹人伤心的儿子,吴椿丽更想让丈夫和自己有个不那么难过的晚年。
她如今想开了,在身体健康面前,赚钱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卖掉厂子夫妻俩可以搬回老家,儿子能记住教训戒赌最好,要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就让他被砍手砍脚算了,还完赌债后留下的这笔钱正好做两口子养老的保障。
钟元听完,沉默了一瞬。
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