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忻心疼地摸了摸闻确被折磨至枯干的眼眶和眉骨,哽咽着,“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我都告诉你。”
没想到,闻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重要了。”
护士告诉他应忻是假死的时候,他也很好奇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问问应忻,这些天都去哪了?知不知道自己在找他?叶焕到底知不知道实情?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办法惩罚自己?
他要让应忻给他解释三天三夜,解释到嗓音嘶哑,解释到心和自己一样痛。
但是在见到应忻的那一刻,他却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人在生死关头,原来只能留下一句,活着就好。
他伸出被针头扎得青紫的的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应忻的鼻间,红着眼睛笑笑,“你还知道回来。”
于是应忻再也忍不住了,趴在闻确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闻确圈住应忻,脸颊眷恋地贴在应忻柔软的发顶,目光遥遥地朝远处望去,窗外天色已近黄昏,万顷残阳从楼宇的间隙挤进他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悻悻地捡回了一条命。
也许是因为本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人,又好好地回到了他面前。
他原以为的生死,忽然之间,又变得辽阔起来了。
原来人的生命比他想象得顽强,原来人死也可以不入那个他恐其久矣的熔炉,还有活生生再见的机会。
刚他听见门外传来晚餐发饭的声音,说今天立春,晚饭发的是春卷。
闻确忽然有些感慨,没想到如此一场,自己居然还能看到新的春天。
遥想几个月前,自己曾在青岛的海边许愿,历尽千帆。
沉舟侧畔千帆过。
如今,病树前头万木春。
闻确在普通病房又住了一个月——
其实他恢复得不错,各种严重的并发症都没有出现,各项指标都欣欣向荣。
气管切管的伤口愈合后,医生就建议他可以回家静养了。
但是应忻情愿自己每天医院和家两头跑,也死活不同意闻确出院,非要等闻确全身上下恢复得比他自己都健康。
尽管闻确再三表示自己本来就是个糙人,不需要这么精细的照顾,应忻依然阳奉阴违地,继续充当护士们嘴里的“模范爱人”。
每天早上六点从医院赶回家做早餐和午餐,做完再迎着早高峰,把饭从家送到医院。
闻确用应忻带来的瓷勺,舀起一勺漂着厚厚米油的小米粥,哭笑不得地说,“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应忻拉开窗帘,打开病房的窗户,“趁热吃,吃完陪你去楼下透透气。”
等到二人散完步上楼,应忻又拎出来一大堆水果,勒令闻确吃光。
闻确只能边咬着牙笑,边狠狠地揉一把应忻的头顶,“吃这么多会撑死的。”
尽管这么说,闻确还是会听话地把水果一个一个吃光,这个时候,应忻通常都在沙发上,不知道拿电脑噼里啪啦地打着什么字。
不过没过一会,应忻就又会把早上刚做好的午饭摆在闻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