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秃子稍微笑了一下,十分顺从地说:“铁头哥信,我就信。铁头哥不信,我也不信。”
瘦秃子的声音向来怪异,比老鼠还难听,但今天尤其难听。
这话听起来……铁头不得劲,总感觉拍马屁的意味比之前少了,多了点真情实感。可问题是为啥这种t?真情实感,听起来怪叫人难受的?
铁头的余光一直关注着玲纳,望见她频频低头,好像地面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
他也低头往下看。拿自己的脏鞋在地面呼啦两下,拨开一层尘土才看见,居然是头发,很多很多的头发。
谁的头发这么多,还这么长?
真脏啊,在地面铺了一路。
瘦秃子:“铁头哥,别看了,你看看我。”
瘦秃子说:“铁头哥,你说,我好看吗?”
可铁头的注意力都在地面上,他没过脑子,敷衍地回答一句:“好看好看。”
瘦秃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像个小媳妇一样。
铁头的视线顺着那长长的头发一路寻找,绕过桌子凳子腿儿,铁头抬腿,发现自己脚下也是同样的长发。
好家伙,这么长的头发!?铁头暗自犯嘀咕,不会真是什么女鬼来索命的吧。
视线再往上,长发最后汇入了……
他抬头,瘦秃子的小眼睛弯成两道缝,笑吟吟问他一遍:“铁头哥,新娘子好看吗?”
铁头心里一个咯噔,双目瞪大,结结巴巴:“秃子你、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瘦秃子缓缓抬手,兰花指抚在头巾侧沿,发出一声娇俏的鼻音,“嗯,被你发现了,铁头哥。”
“你说,新娘子好看吗?”
瘦秃子的身子逐渐靠近铁头,尖细的声音跑进铁头脑子里乱窜。
他轻轻一拂,长布就从肩头落下,露出里面如同鲜血般艳丽的红衣。
脑袋上的头巾也摘了,五官比之前柔和了许多,他涂着口脂,描了眉毛,羞怯怯地微低着头,看向铁头,目光含春。
原本光滑的头皮此刻毛发茂密,又黑又粗的头发梳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长发披在后背,垂入地下……
俨然一副新娘子的装扮。
那头黑发乌泽发亮,但凑近了看才能发现,它是蠕动的,仿佛不停在生长,从头皮到肩膀,再到地面!噌噌地从头皮里冒出来,比铁线还要粗还要硬,就这么硬生生冲破他的头皮,疯狂地生长着!
见铁头没有回答,瘦秃子面露埋怨,又问了一声:“你怎么不说话,我好看吗?”
铁头瞳孔骤缩,视线凝固在瘦秃子的肩头。
因为自己的手,就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正在被瘦秃子温柔抚摸。
触感就像用冰凉的枯树皮打磨手背。
铁头从牙缝里挤出来:“…好看……”
对方不依不饶:“好看,那你摸一摸我的头发。”
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身体是不听使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