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鸢见自己还是将人吵醒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一个蜜饯递过去:"虹莹姐姐,这个给你。"
虹莹见自家小主人递过来的蜜饯,也没推辞:“谢姑娘。”
然后也坐到石阶上,主仆二人就这样小声的聊着天,一旁的两只狗也安静的趴在边上。
直到晨光熹微,姜炯在屋里轻手轻脚的梳洗完,打开房门就看到自家女儿牵着她那两条狗,坐在门口和下人聊天,还将人逗的咯咯直笑。
听到背后的动静,虹莹立马起身行礼,而姜思鸢见自己爹出来了,也没打招呼,只站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姜炯见女儿这样,只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走到姜思鸢边上说:"走,要是将你娘吵醒咱爷俩今天都别想走了。"
"哦。。。"姜思鸢牵着两条狗跟在父亲后面往府外走去。
姜思鸢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上辈子她毕业后以最后一名考进的单位,最后一次出差返程的飞机遭遇了空难,再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就像她看过的小说中的架空世界,生性爱自由的她见是古代,都做好了日后要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门大小姐了,结果她发现自己母亲和父亲一样都是工作狂,家里也从不拘着她,任由她野蛮生长。
所以为了找点事做,她又干起了上辈子的老本行---警犬训导,原本只是想着打发时间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靠爹拿一个府衙编外的差事,结果爹娘发现她有这项技能后却激动了,甚至还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这事自然也传进了宫里,正逢惠妃娘家遭贼人偷窃,这宁阳侯天天写信找自家妹妹哭诉,若是以往,惠妃是肯定不会管这事的,毕竟她一向不爱搭理自己这位哥哥,所以即使她现在财富、地位、权势都有了,也没扶持过自己这位哥哥。
这宁阳侯府早就败落了,甚至京中的祖宅都被老宁阳侯在赌场抵掉了,一家人沦落到靠赁房子才能继续留在京里,直到去年,宁阳侯才靠自家妹妹从指头缝里漏给他的那点权势,东拼西凑的买回了这祖宅,谁承想这宅子刚买回来不久,就遭了贼,这宁阳侯又好面子,不想要外人知道自家遭了贼,只能天天写信骚扰妹妹,正好皇帝和惠妃想要试试姜思鸢的本事,所以就要姜炯这大理寺卿带上姜思鸢亲自去查案。
父女俩先是去了趟大理寺,姜思鸢是第一次查案,姜炯不好在一旁一直守着,他就得带上个手下,以防女儿查不出来,好有人助她。
等的人还没到,姜炯先是处理了一会案子,才听见门被人敲响。
“进。”姜炯应道。
姜思鸢看到一个身着深色布衣的年轻人,面白无须,模样清秀。
来人进来后先是向姜炯一揖,姜炯也是自然的向女儿介绍道:“这是崔司直,今天是提前出完外勤回来,所以还未去述职,他也是大理寺中询查案件最细致的。”然后看向崔司直道:“不知崔司直今日可愿好好指导一番小女?”
崔司直忙接道:“大人折煞了,下官自是愿意的,就怕能力不够,教不好令爱。”
“我说够自是够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姜炯也不废话,带着两人就出了寺去。
崔司直同姜家父女同乘一辆车,姜思鸢为了查案特意带上的两条狗随车而行,他偶尔会偷偷观察一下自家这位顶头上司家的独女,朝中曾有一些人劝过姜炯要个儿子,很多都会被姜炯骂,也有一些人看到姜炯这么维护宠爱这个女儿,便起了想结亲的心思,得到的结果也是一顿阴阳怪气。从此他的那些同僚们就清楚这姜思鸢是他姜炯的命根子,谁都不能说一点不好。
按理来说这样养育大的小孩怎么也该是个有些骄纵的性子,但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沉稳、寡言却不阴郁,有话需要她来说时也能立马接话,性子和姜炯宋有些像的。
在崔司直打量自己的时候,姜思鸢也在打量这位崔司直,这位崔司直之前对她爹的态度不卑不亢,因此她对这位的观感也是不错的,但是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崔司直长的太清秀了,也并非是那种貌若好女的绝世样貌,且这个时代的男人最爱蓄须,比如她爹就是每天都要精心护理他的胡子,崔司直脸上却连青色胡茬都没有,所以给她的感觉很像前世她的一个做武警的朋友。
姜思鸢心想:‘简而言之,这人像是在女扮男装。’不过她从小就从父母的谈话中猜出一点当今皇帝的打算,说不定这崔司直就是她爹特意安排的。
姜思鸢不由得撇撇嘴,她是不想日后乔装入这官场的,不但有随时暴露的风险,还有可能因此丧命,她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三人两狗就这样来到了宁阳侯府,姜思鸢下车后只见门口挂着一副崭新的‘宁阳侯府’金灿灿的四个大字的牌匾,侯府管事也早已候在门口,见到姜思鸢一个小女孩和两条狗也并未吃惊,许是早就吩咐过了。
管事的将人请了进去,这宁阳候府也不算太大,只穿过了四进门就来到正厅,路上姜思鸢还看到有下人在院中的假山上刻意装饰青苔造景,整个院子透露着一种又破旧又崭新的感觉,给人一种只修缮了一半样子。
宁阳侯和夫人早已等着正厅,因为下人提前来报,因此见到姜思鸢和她的两条狗也没过多惊讶,只起身和姜炯问好,姜思鸢没仔细听宁阳侯和她爹在客套些什么,她的目光放在宁阳侯夫人和她身后站着的一个女人身上。
宁阳侯夫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眼神疲惫,眼下是用厚重的脂粉也遮不住的青黑,正起身配合着宁阳侯与姜炯客套,而她身后的女人穿着打扮不像下人,对宁阳侯不上心,但是对侯夫人的行为却尤为上心,她同样也是用脂粉遮住眼下的乌黑。
但是转眼一看宁阳侯,这人脸上除了表情看得出真的很担忧,却没有其他任何不好。
姜思鸢心道:怎么这侯府失窃反而这侯夫人更为忧心,莫非被盗的是她的嫁妆?但她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这宁阳侯夫人也是没落贵族出身,当年出嫁的时不可能有多少嫁妆,这宁阳侯府的财物只会是属于宁阳侯的。
这么一想就更奇怪了,怎么着府上失窃,宁阳侯这最大的受害者除了忧虑和害怕,没有其他任何表现。
突然一阵抽泣的声音传来,姜思鸢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发现哭声的主人竟是宁阳侯,只见他拉着姜炯,眼泪糊在脸上。
"姜兄,我这宅邸刚赎回不久,还未修缮完就遭此一劫,若只是单纯的盗窃我这府上的财物也就罢了,谁承想那贼人竟然差点玷污了我这妾室啊!!!"
然后夸张的锤着自己胸口:“家中出了这等丑事,我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旁边的两个女人见状也不好再继续旁观,只能扑到丈夫身旁安慰他,假装哭两声,眼见三人就这么哭作一团,姜思鸢心想:这宁阳侯府真够虚情假意的,在外人面前就这么演起来了。
这场面吓得姜思鸢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她好像没明白了一点惠妃为何不愿扶持自己娘家,毕竟自己娘跟着她,资产早已翻倍了,若不是因为是官员家眷,又是个女人,怕是都成皇商了。
她消失多年替人尴尬的毛病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