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一切都和那位魔尊脱不了干系。裴澜烟暗想。
“没想到……里正半道就饿死了。”他的妻子一手挽住丈夫的臂膀,另一手从孩子的肩头拿下来,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
“我们一路从沧州过来,都被人避着走,遇到好心的人会给我们买几个饼子,其他时候全靠草根树皮过活……我们还好,但孩子吃了会死啊!”
妇女们听到这里都开始揩泪,裴澜烟注意到,寻微的拳头紧了紧。
他伸手摸了摸身上的钱袋,有些慌乱地安慰道:“别担心,你们跟着我们进城吧,我再给你们买些果腹的粗粮……”
裴澜烟看向他,没说话。
那男人摇摇头:“……没用的,你们进不了城。”
“为何?”
“从沧州到这里,半个月了,根本没有城会放我们进去,定州城更是……与沧州的掌事仙门勾结,信了我们有瘟疫的谣言!为了将我们逼走,已经整整三日,只出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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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定州城。
“首席,您不必跟我来的。”寻微一边撕下衣摆上的黑布递给裴澜烟,一边单手将布绑在自己面上。
裴澜烟接过,看了他一眼:“别叫我首席。”
他们方才趁着夜色,走侧门潜进了定州城,这对二人来说都不是难事。
令寻微意外的是,裴澜烟竟然愿意与他一道“劫富济贫”。
寻微站在瓦房上,稳住身形,闻言道:“实在不敢直呼首席姓名。”
裴澜烟听声辨位,确定脚下的房屋中无人把守。
“你比我小,若是不嫌弃,可叫我一声师姐。”
寻微一愣:“是不是会冒犯玄霄掌门。”
裴澜烟不欲再与他废话:“尊称。”
寻微闭嘴了。
裴澜烟撑住房檐,干脆利落往下一翻,稳稳落在地上。
这里是定州城最大的粮商家。
后院三个仓筒里全是粮食,这黑心的商人宁愿让粮食烂在自己手里,也不愿意便宜些卖给百姓。
劫富济贫的馊主意是寻微想出来的,若不是念着灵植养料,裴澜烟是断断不会陪着他胡闹的。
但流民一事确实和城主脱不了干系,裴澜烟自然不会偷,她与寻微将足够的粗粮面饼放进了储物囊,又在粮商老爷的案头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
就当是,行善积德?
无情道优秀毕业生裴澜烟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她只觉得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寻微倒是随性惯了,甚至觉得裴澜烟银子给多了。
二人动作利落,不到子正便飞身出了城。
沧州难民一行人,早就在城外的一条泥路上等着二人。
裴澜烟与寻微对视一眼,将“买”来的粮食递到他们面前。
足够他们二十余人吃个三五天了。
有人当场喜极而泣,伏在地上不停磕头喊二人“恩公”。
裴澜烟对这样的情感有些陌生,好像是比救下寻微时更加浓烈的感激之情。
体内的另一条灵脉中淌过一阵热流,竟是直接疏通了。
代表“爱”情的那条,也往前窜了一些。
奇怪的感觉蔓延在裴澜烟的四肢百骸,她不自觉抬手抚向心口。
“喜”与“爱”。
爱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