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诉低了低头,喊了一声:“母亲。。。等下次回来,我必长久地陪着您。”
她伸出手摸了摸唐诉的脸:“保护好忱安。”
顿了顿,她又说道:“我和你父亲,都会以你为荣的。”
最后,她看向柳絮,上前将她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柳絮啊,辛苦你了。”
柳絮也红了眼眶,低头回应道:“都是我应该做的,夫人。”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走吧,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们。”
三人在阮玉禾的注视下登上马车,高忱安撩起帘子回头看,看那道身影渐渐缩成小点,最后消失不见。话本里的作别,似乎要有一场倾盆大雨来渲染悲伤,或者是一场无名狂风来暗示前途未卜。
高忱安将目光移至苍穹,然后伸出手去感受。
此刻晴空万里,清风徐徐。
*
从金陵到国界也有一段距离,高忱安昨夜并未休息好,路上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着了。
路途走到五分之四的时候,江南又落了雨。
没多久,高忱安就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声叫醒,她睁开眼,还有些头昏脑胀,呆呆地看着前方。
唐诉撇见她醒了,轻轻撩起帘子,清风混着绵密的雨丝吹进来,凉丝丝的触感让人能清醒不少,少年轻语:“我们到了。”
高忱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窗外烟雨朦胧,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密林,在灰蓝色的苍穹之下渲染着成片的绿,随即入眼的便是阑珊灯火点缀着的一座阁楼,那便是他们今晚要过夜的地方——林外阁。
许多在南北国来往的商人侠侣、文人墨客等都会在此处停歇,林外阁算是一个灰色地带,说不清所属,往北走,一旦进入密林,便是进入北国了。
这林外阁的老板娘名叫雁舞之,人称“雁娘”,据说八岁时就被卖去青楼当舞姬,几年前被有缘人花重金赎了身,还了自由,这才来边界处开了客栈。
说也奇怪,这地方的客栈开得本不少,但雁舞之一来,关门的关门,倒闭的倒闭,这一片都是她的地盘,林外阁也随之越做越大。
南北边界处的客栈,平日里看着光鲜亮丽,实则来者鱼龙混杂,时常发生一些“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场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更有甚者一声不吭,杀人于无形之中,在此处被刺杀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也许高忱安常在金陵对这些事情不甚了解,但唐诉闯了三年江湖早已明白这里面的路数。
“林外阁是个是非之地,进去后一定要小心。”
高忱安正想发问,就看到唐诉拧起的眉头,想来自觉没趣,便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走。
三人下了车,唐诉抬头望了一眼林外阁,跟在两位姑娘身后,一进门,几道目光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射来,一阵寒意窜上脊骨,他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四周,来往的客官不断,人声嘈杂,似乎根本无人注意到走进来的三人。
唐诉微微蹙眉,若是几年前,以他的三脚猫功夫,的确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他这些年来独自一人在外闯荡,也练得个好身法,虽算不上武功盖世,但警觉周围环境这一点早已炉火纯青。
“客官,要几间房?”娇媚的一声传来,高忱安追着声音望去,只见雁娘一袭修身烟紫色长裙,翘着腿坐在大厅高台的雕花木椅上,媚眼如丝,纤细的手中轻摇着一把团扇,上绘一副传统山水画。
半面从团扇后探出,笑盈盈看着他们,举手投足间风情万千,直叫她看呆了眼。
“要一间一楼的。”正当高忱安发呆之际,唐诉走到她身边率先开口。
高忱安刚回过神来,听到此言,又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