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岳珑珈贪吃桌上的枣泥糕点,耽误了,刚解去上衣,那扇房门便在无声无息间被推开。
封隐岚着一袭月白长衫,步伐从容地走了进来。
“夫人,我回来了。”
声音温润,像极了平日里那位温文尔雅的封公子,可偏偏那一双眼睛,却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岳珑珈心头一震,来不及穿里衣,忙不迭披起自己的外袍,可裤子与鞋袜还是小桃的。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封隐岚语气不疾不徐,“不过是在屋里,怎的这般慌张?”
岳珑珈强作镇定,撩了撩鬓发:“今晨梳洗得晚了些,夫君莫要见怪。”
“是吗?”封隐岚笑意浅浅,“我听下人说,夫人近日刺绣刺得格外专心,连早饭都未曾用过。”
他眼神在岳珑珈身上来回打量,仿佛漫不经心:“刺得什么花样,夫人不如与我讲讲?”
岳珑珈微微一僵,心下暗叫不妙。
他话里不带一点火气,却偏偏句句都像在审问她。
“不过些寻常花样,鸳鸯戏水,鸾凤和鸣啊什么的。”她嘴上敷衍,心里却飞快盘算着如何蒙混过关。
“哦?”封隐岚轻笑一声,抬眸望向她,“鸳鸯戏水、鸾凤和鸣……不防拿出来让我鉴赏一番。”
岳珑珈呼吸一滞,怀疑他是有意而为,偏又找不出破绽驳回。
“夫君是在审我吗?”她挑眉反问,语气带着三分娇蛮。
封隐岚看着她,眸色深远,唇角笑意如旧。
“怎么会。”
封隐岚步履不急,却步步紧逼。
他身上的清冷沉香隐约萦绕,与她匆忙换衣后残留的脂粉气息交织,叫人心头发烫。
他语气恭敬,嗓音却故意压得低沉,“我不过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夫人为我精心准备的生辰贺礼。”
这句“迫不及待”,落在岳珑珈耳中,却像极了捉弄意味十足的暗钩。
她强自镇定,步步后退,却不敢太快,生怕露了怯。
“夫君说笑了,绣品尚未完工,怎好让您过目。”
“未完工?”封隐岚轻笑一声,脚步不紧不慢,却已逼得她贴到了屏风前。
他俯身,手指不着痕迹地拂过她鬓侧垂落的发丝,将那一缕蓄着微汗的青丝别至耳后。
指腹微凉,肌肤微烫。
“夫人为我绣‘鸳鸯戏水’可要小心,别让绣针刺破了手指,别让剪刀划伤手臂。”
封隐岚语气温雅,偏偏在“鸳鸯戏水”四字上,压得极轻极慢,像是蓄意般碾过她的耳廓。
岳珑珈下意识捂住左胳膊,耳根微颤,“是……是。”她咬牙维持笑意,“我会小心些的,只是慢工出细活,越精细绣的花鸟越灵动。”
封隐岚听着她咬字僵硬,嘴角笑意更深。
“夫人所言极是。”
他忽而抬手,食指与拇指轻捏住她下颌,动作不重,却叫她动也动不得。
那双向来温和的桃花眼,此刻近得过分,倒映出她自己慌乱的神色。
“便是这般神色,才最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