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抱臂端详着那还未完成的半幅画作,偏头看她一眼,眸色很静,倒衬得白婳反应过大。
“我长得很像鬼?”明肆问。
“……平时里头都没人。”白婳摇头,吓退的那半步也没再走回来,整了整衣摆,才道:“二公子怎有雅兴在此。”
明肆:“地上没钱。”
“……”白婳稍稍抬眸,视线比方才高了些。
“我领子上也没有。”他又说。
她并未跟他对视,只笑笑敷衍过去:“这里原本是老爷子的地方,里头房间挂了不少画作,二公子有兴趣可以慢慢看看。我就不打搅了。”
这种封闭的环境里,海棠等同于不存在,孤男寡女叫人看见还不知道要如何谣传,她着急想走。
刚一转身,后头一个什么东西抛过来,从眼前落向胸口,白婳正好接住。
是她昨日丢了的穗子。
昨日海棠和阿吉回去将花厅翻遍都没找到,她就猜到多半被人捡走了。
“昨日有个丫鬟自称是你院里的,把此物连带一封信塞给了丁昭,托他转交给我,说是今晨在此互诉衷肠。”明肆仿佛不担心她会走,眼睛在画纸上游走,很感兴趣的样子,说话只是顺带。
“不是我的人!”白婳转身。
他今日穿的颜色深,肩宽背阔,回视过来那一眼,有些压迫感。
平静,坦荡,睿智。
就那么一眼,白婳忽然觉得,自己那些多余的担忧,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了。
他可是侯府嫡子。
小时候算作贪玩,但三年过去,气韵打磨沉淀,没道理是个耽于私情的酒囊饭袋。
大公子失志,庶子虎视眈眈想要夺爵。
明肆但凡有些脑子,都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胡来,被人揪住错处借题发挥。
‘或许他比我更加想保持距离,不要搅进浑水里。’白婳想。
“我的穗子昨日花厅出来就丢了,应是有心人为之。”她看着他说,“二公子,你不该来的。”
“不来怎么还给你,你见了我跟兔子见了鹰的。”明肆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只随口说说,并没有真的笑出来。
白婳一窒,接不上话。
她顿了片刻,明肆就双手撑着膝盖,凑近了仔细去看那画面上的笔锋,“这还要多久完工?”
似乎真的很感兴趣。
“一两个时辰吧。”白婳站在那没动,想向他讨要那封信:“那封信……”
“洋洋洒洒几百字,言辞恳切,全是你写给我的情书。你要看?”明肆睨她一眼。
“……那不是我写的,二公子慎言。”白婳蹙眉。
明肆扯了扯唇角,说得云淡风轻,“还知道仿你字迹,可惜学不到精髓,字太丑。”
白婳忽然反应过来,他特意走这一趟,是提醒她身边人不干净。
“御下要严。”他说。
“受教。”白婳是个明白人,正经事上不会意气用事跟他唱反调。
认真点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