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烟未醒。凝翠轻轻掀开锦帐。云烟睡得极沉,毫无苏醒迹象。
平日此时,娘娘午睡已然苏醒。想是今日要多眠片刻罢。
凝翠没想到,云烟这一睡,直至夕阳西下,依旧沉睡不醒。凝翠小心翼翼唤道:“娘娘,该醒来用晚膳了。”
云烟没有任何动静。
“娘娘?”
“娘娘?”
太极宫中,高德全看了看依旧伏案批阅奏章的澹临,轻声道:“陛下,该用晚膳了。”
“免了。”
高德全欲言又止。陛下近几日,竟似那永不停转之陀螺,日夜勤于政务。
陛下自登基以来,便勤于视朝听政。他素来勤政,纵案牍劳形亦未有丝毫懈怠,实乃宵衣旰食之明君。
往日之勤政已是罕见,近几日陛下更是忘乎所以,竟无片刻稍歇。长此以往,龙体必然亏欠。
高德全心下疼惜,婉劝道:“陛下……”
澹临:“退下。”
高德全垂首躬身退下:“遵命,陛下。”
傍晚烛火摇曳,光影之中带着几抹秋意萧瑟。澹临命人将烛火添得更亮些,如此,或可略减心中萧索寂寥之感。
灯烛既增,一殿顿显亮堂。光明映得澹临憔悴面容愈发分明,亦显得愈发憔悴。他捏了捏鼻梁,复又凝神阅卷。
忙碌,他须得更忙碌。唯有置身此无尽忙碌之中,方能暂且忘却那抹身影。
“陛下!陛下!”忽有女子惊惶急呼之声骤起。
澹临:“何事喧哗?”
高德全连滚带爬闯入殿中:“陛下!云嫔娘娘她不好了!”
澹临骤然起身:“她怎么了?”
凝翠入殿,跪地泣道:“陛下,娘娘她醒不过来了!”
她抽噎难止,断断续续道,云烟自午憩至现在,始终不醒,呼唤亦无用,无论如何呼唤,俱无反应,宛如昏迷。
澹临没有绕过长长的御书案,而是大腿一迈,袖袍翻飞,直直跃过御书案。恍若唯恐迟误片刻。
海棠跪在床边,哭唤云烟:“娘娘,快醒醒,快醒醒!”
忽觉身侧一股劲风扫过,自己已被猛地推开。她踉跄站定,只见皇上身影已然伫立床前。
澹临按住云烟双肩:“云烟?”
云烟一动不动,面色雪白,唯有起伏的胸脯,才能断定她还是个活人。
澹临疾掐其鼻下人中穴,她仍旧未曾醒转。澹临霍然转向宫人,声音含怒:“太医何在?何以此刻未至?”
“回陛下,太医已在路上。”宫人战战兢兢回禀。
太医迅即赶至,手指搭脉,片刻后:“娘娘这症状,实在怪异蹊跷得很。”
脉象分明无异状,为何昏睡不醒?太医凝神诊断良久,终究束手无策。
闻太医言及“束手无策”,澹临抬脚直将太医踹翻在地:“狗东西!竟治不得?太医院养着尔等是吃白食的么?若治不好她,朕砍下你的脑袋!”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太医伏地磕头不止,咚咚作响。
“吵死了!”带着浓重怨怒的女声猝然自床边传来。众人闻声,齐齐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