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怜春把膏药收好,薛芙背靠一个宝蓝绣海棠花大引枕懒懒斜倚在罗汉床上,她反复细细回想贺祁昨天夜里出现在绿绮轩时的表情、神态与反应。
皇帝一定有问题。
要是能知道皇帝昨夜为什么是那样反应,于她也一定大有益处。
可惜无论薛芙怎么琢磨,始终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她唯有暂且搁置这份对贺祁的怪异感觉。
有怜春和清音管束着,绿绮轩尚算风平浪静,六宫不少妃嫔却已看起薛芙的笑话。被袁贵嫔罚跪,又被陛下变相禁足,可见陛下待薛芙不过如此。前些时日的诸般恩宠,说不得陛下一时新鲜。
“你做得很好。”贤妃对袁贵嫔的表现很满意,“先前陛下赏赐的香粉还有两罐子,你待会儿且拿回去用。”
袁贵嫔忙福身行礼:“嫔妾谢过贤妃娘娘!”
贤妃笑:“你同我客气什么?”
袁贵嫔从无双殿出来,一颗心沉甸甸的。
陛下真的厌弃薛美人了吗?她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
那日她跟着薛芙去桃园,彼时之所以无所顾忌让薛芙罚跪,除去她分位更高这一原因,也因薛芙近来太多事端,陛下难免不喜。薛芙若去陛下面前哭诉喊冤,只会惹陛下厌烦,这种厌烦与桃园里发生的事真相如何没有太大关系。
可,陛下主动去绿绮轩了。
尽管薛芙被变相禁足,但陛下同样命人送去许多膏药。
不是在乎薛芙为何昨天夜里会去绿绮轩?
只这之外又添禁足这一桩,大抵终究是要看陛下之后对薛芙什么态度了。
贤妃不介怀这些。
毕竟,无论如何薛芙是真的吃了苦头,达到这一目的于贤妃已足够。
她却没有办法不在意。
倘若陛下没有厌烦薛芙……迟早有一日薛芙会讨回来,毕竟,薛芙对孙才人便是这样做的。
袁贵嫔惴惴不安的心随着皇帝陛下未再去绿绮轩逐渐变得安定。
这般态度,如何也谈不上多么在意薛芙。
宫中暗地里关于薛芙的流言渐起。
连带绿绮轩的小宫人在外面难免要受点儿气,小宫人们怨言多了,哪怕是怜春和清音也压不住。
“外头都说陛下厌弃了薛美人,这才几日功夫……当初被分来绿绮轩,以为这一回总算有了个好去处,现在看来,过不了多久又要被安排去别处做事了。”
“那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说咱们倒霉呗!”
两个做洒扫活计的小宫人一面懒散干活一面闲聊,没有发觉身后的薛芙。
薛芙不出声,也不让怜春和清音出声。直至听够他们的抱怨,她带着点儿笑意附和说:“是这个理,当奴才的谁不想跟个有前程的主子,在宫里过点好日子?”
一句话惊得两个小宫人手里的扫帚都握不住。
他们连忙转过身跪在地上磕头告罪:“奴才失言,请薛美人恕罪!”
“都是真心话,有什么失言不失言的?”薛芙笑着问。
小宫人顿时磕头磕得更厉害,连连求饶。
捧高踩低的戏码薛芙在宫里看惯了。
她知道这事儿不稀奇,但踩到她身上也别想她会理解体谅。一次不惩戒,这些小宫人不会感恩,只会变本加厉。何况,她不喜欢用小心思多的人。
“罢了,念在你们是初犯,我只罚你们半个月俸禄。”薛芙声音冷下去,“若有下次,便不止半个月的俸禄这么简单了,我定让福公公将你们领回去。你们在宫里辛辛苦苦,不就是图这点儿吗?”
真叫福公公领回去往后便再不必想被分配去哪宫哪殿的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