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芙弄不懂贺祁在做什么。
但在他手指摁上她左膝的下一瞬,尽管感觉不出疼,她依然配合轻嘶一声,佯作倒吸一口凉气。
贺祁撩起眼皮看薛芙。
薛芙抿了下嘴角,表情看得出委屈。
她也疼?
贺祁思忖间没有放开薛芙,而是也去摁了下她的右膝。
“陛下,妾疼。”可怜巴巴的控诉响在他的耳畔,贺祁听得分明,亦又一次清晰感知自右膝传来的刺痛之感。从那一巴掌开始,到后来无端冒出来的头疾,以及今日摆在眼前的双膝疼痛……再不甘心,也已没有继续确认的必要。
事实摆在面前,不容不信。
至少从那一巴掌起,薛芙身体承受的痛楚,他会悉数感同身受。
真真是荒谬。
心底的无名火无处宣泄,贺祁深觉憋闷,偏束手无策。
是薛芙做出来的?
她有这种好本事,何必在宫里当个小小妃嫔。何况她自己瞧着也是疼的,多半对此不知情。
但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
今后,他须得重新慎重考虑怎么对待薛芙了。
贺祁长久的沉默却让薛芙更加迷惑。
皇帝这到底是在做什么?祭祀累得一天不休息跑来绿绮轩替她看伤来了?
她怎么不知道皇帝看重她至此。
做戏吗?给谁看?总归不能是特地做给袁贵嫔看的吧。
便在薛芙揣测贺祁心思时,贺祁终究放过她一双青紫的膝盖,将她被撩起的裙摆重新放下。他没有起身,半张脸隐没在有些黯淡烛光里,辨不清神色,语声淡淡:“这些日子你安心待在绿绮轩养伤。”
薛芙愣了下。
她事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因皇帝忽然的一句话而失去用武之地。
贺祁不按常理出牌,薛芙隔着距离去看行至罗汉床落座的年轻皇帝:“陛下……是担心妾再被刁难吗?”
皇帝的话带点儿禁足之意。
可若挑明便太过不识趣,说得好听些自然可以是担心她又出事。
在贺祁看来,这两者如今于他没有太大差别。
薛芙出事折腾的是他,他当然不希望她有事,而老老实实待在绿绮轩,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事的。
“不是说会仔细将养身子,早日痊愈?”震动心绪逐渐恢复平静的贺祁转了下玉扳指,似笑非笑问,“这膝盖的伤,又要几时才能好?”
薛芙:“……”
“妾知错了,妾定会好好休养,早日痊愈。”她垂下眼,无可反驳般说。
薛芙觉得贺祁今日很古怪。
这份古怪寻不见由头,且在翌日上午,在宫人奉命送来许多活血化瘀的膏药时,薛芙对贺祁前一晚种种行径的怪异感觉达到顶峰。她实在揣测不出贺祁的用意。
变相禁足,看起来像对她的警告。
命人送来这许许多多膏药,又像当真十分关心她身体。
但即便命她待在绿绮轩养伤带着警告之意,这份用意却异常的浅淡。
因为皇帝出现后第一在意的是她双膝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