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真走入正堂,会客塌上的青年闻声起身,冲她作揖,道:“竞舟,叨扰了。”
寻真惊讶道:“怀逸?”
范岂怎么知道她家地址?
下一刻,范岂便解释道:“竞舟,我此番来昆山县访友,便问了子尚你的住址,顺道也来看看你。”
寻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甄凌已上好了茶,寻真在一旁落座。
闲聊片刻,范岂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苏州新任刺史已到任,竞舟可有所闻?”
寻真:“……嗯。”
范岂:“说来,这位刺史与我有些渊源。”
寻真顺着他的话问:“有何渊源?”
范岂道:“那新任刺史,与我是同年。”
“圣上钦点他为状元,称他有经纬之才,那时我年轻气盛,难免心生妒意……若不是后来被人点醒,恐至今困于执念。”
点他之人就在眼前。
寻真却毫无察觉。
心中只想,那谢漼暗地里应该拉了不少仇恨值吧?
寻真:“怀逸如今可释怀了?”
范岂:“如今我只知,尽心做事,不悖天道,不负黔首。求得心安便好。”
寻真:“正是。”
“怀逸,若我处你之境,早学那缩头乌龟,明哲保身了。可你偏偏敢迎难而上,此等风骨、胆识,实在让人佩服!”
范岂注视着她,喉头微动,眼眶泛红,正欲开口:“其实……”
“竞舟,我……”
寻真:“嗯?”
清晨,坊间很安静,只有几声零落的鸡鸣,远处忽传来木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由远及近,在空荡的巷间撞出清响。
寻真猛地想起,前日,谢漼传信给她,今天要带谢璋过来。
她睡糊涂了。
寻真看向范岂。
范岂嗫喏着:“竞舟,其实,其实我已知……”
那声音越来越近,寻真直觉是谢漼来了,也顾不得听范岂的话,连忙道:“怀逸!我与旁人有约在先,所议乃机密要事,能否请你先回避?”
范岂微怔,道:“好,那我先行一步……”
寻真注意力全在外面,屏息凝神,耳尖捕捉着院外动静。两道脚步声交错,一道稍轻,离院门越来越近。
几乎可以确实是谢漼和谢璋了。
寻真看了眼范岂,见他磨磨蹭蹭,便有些着急。
范岂见她神色,脚下加快几分。
二人刚跨出正堂,院门便传来叩击声。
遭了,那门是开着的!
寻真指了指后面,道:“怀逸,劳烦你从后门走,可好?”
范岂一愣,点点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心道,这是谁来了。
见范岂步子迟缓,寻真实在着急,索性拽住他手臂,往后门走:“怀逸,随我来。”
范岂任她拉着,没有任何抗拒,耳根都熟透了,眼睛不敢看她,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