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青似乎在考虑,半晌,她才柔柔弱弱地抬眼。
omega清润的尾音悬在潮湿的晨曦里,像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轻飘飘地割开裴宁谕此时躁动的脉搏。
“宁谕哥如果知道我不是哥哥的亲妹妹,会对我更加蔑视吧。”
omega露了个自我安慰的笑:“没关系,这样也好。”
“宁谕哥好奇的话,我当然会实话实说。”
“我和哥哥其实是同父异母。”
"同父异母?"裴宁谕碾碎这个词,却碾不灭骨髓里苏醒的共谋感。
空气在电子钟的滴答声中凝固。
裴宁谕喉间泛起血腥味,眼前晃过几天前看到的自己那张半同胞亲缘关系的报告。此刻omega洇红的眼尾正撕开他正在尝试缝合的伤疤。
omega:“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其他星系,八岁后被领回家里。”
omega刚哭过,此刻却天真地笑了:“不过,爸爸和哥哥都对我很好,青青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裴宁谕垂眸凝视着omega濡湿的睫毛,在苍白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她居然也是同父异母。
顾慕青和他是一样的。
他们都出身于不受宠的外室。
沾了点运气,才能冠上嫡嗣的名头。
裴宁谕本该立刻处理好这段关系,给一点补偿将人打发走,可当泪水浸湿袖口时,蛰伏在骨髓里的怜悯竟也想要舔舐那些咸涩的水痕。
这实在荒谬。他素来厌恶菟丝花般脆弱的omega,更遑论他昨晚还答应顾时泽不动他妹妹,这事传出去,落到顾时泽眼里,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还怎么收场。
可当掌心肌肤传来玉石般的温凉触感时,裴宁谕喉间翻涌的冷话突然化作灼热的怜惜。
"你想接近我哥,是有什么目的吗?"裴宁谕的声音依然冷硬,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omega颈后的齿痕。那是他留下的,虽然没有正式标记,此刻却正微微发烫。
裴宁谕:“你喜欢他?”
omega眼尾洇开的绯色比任何诱导剂都要致命,连摇头时滚落的泪珠都坠着欲说还休的蛊惑。
裴宁谕皱眉:“那是因为什么?”
"我"顾慕青的声音突然哽咽。
顾慕青瑟缩了一下,却主动将脖颈往他掌心贴了贴,好似讨好性地让他别问了。
"没有原因"
顾慕青不想说。
裴宁谕的眉骨压得很低。他向来厌恶拖泥带水的对话,他本就没多少耐心,平日里都是别人哄着他居多,说两句就烦了。此刻却反常地放任指节陷进omega后颈软肉。
叩门声刺破凝滞的时空。
裴宁谕忽然惊觉,顾时泽今日返航的行程提醒还在智脑上泛着冷光。
"我会处理。"拇指重重碾过她发烫的腺体,又在触到战栗时放轻力道,"别对你哥透露半个字。"命令裹着冷劲灌进耳蜗,却在瞥见她濡湿眼尾时转了调,"别怕。"
落地窗外星舰划破日色,他望着omega踉跄没入悬浮车的背影,忽然扯松了紧扣的领口。
毕竟,相较于还未出阁的omega,在这段关系中,他是受益更多的一方。
Omega在感情中往往更容易受到伤害。
他不该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清晨,就对omega说些冷言冷语。
裴宁谕对昨晚闯进他房间的omega有印象,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点都不记得。
床头柜歪倒的玻璃药瓶滚到波斯地毯上,折射出诡异的钴蓝色。
裴宁谕用指尖挑起地毯上的药瓶,拇指抹开标签上被水渍晕染的字迹。蛇杖标志在晨曦里泛着磷光。
他给顾慕青送的药居然威力这么大吗?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