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听到外间有人说话。
隔着屏风,有点距离,声音有点模糊。
“……围猎亦是热闹红尘……家主大人又与小姐诸多亲近……”
“……命星冲撞,命格不稳,恐有性命之忧……”
“……家主大人即使住在此间,也不宜再与小姐见面了……”
看不到人脸,但姜菡萏一下子清醒了。
这是虞仙芝的声音!
天下间只有一个人能让肆意妄为的承德帝俯首贴耳,那就是国师虞仙芝。
他的话比圣旨还像圣旨。
此时就听姜祯颤声答道:“……妹妹难得与我亲近,这些日子,我们确实比从前加起来还要亲密得多……没想到,竟害了妹妹……”
“唉,命数使然,天意如此啊。是要兄妹亲昵,还是要小姐平安,端看家主大人怎么选了。”
姜祯呜咽:“我自然是要妹妹平安。”
虞仙芝叹道:“家主大人与小姐兄妹情深,愿上天垂怜,保护小姐早日康复。小姐天生凤命,若是能早日嫁进宫中,借得帝王龙气,身体便能逐渐好转了。”
“当真?”姜祯又惊又喜,不过转即叹气,“可太子才十岁……怎么成亲啊?”
“身怀龙气者,非止东宫一人。”
“还有谁?”姜祯问,“国师是指?”
“天机不可泄漏,贫道只能言尽于此。”
姜菡萏心里很明白。
虞仙芝指的是风曜。
上一世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觉得虞仙芝仙风道骨,擅于炼丹,是神仙中人。直到临死之际,她才明白虞仙芝和风曜的关系。
“小姐须得静心养病,那名狼人少年——”
“师父。”
姜菡萏披衣起身,走出屏风。
屏风外,虞仙芝坐在窗下,一身道袍,手执拂尘,三十许年纪,修眉朗目,长须飘飘,一派潇洒仙逸之气。
“红尘不染,六亲不靠,我虽不是出家,却胜似出家。”姜菡萏行礼,“师父,一个人总归是有些寂寞,你就当他是只猫儿狗儿,给我留下吧。”
虞仙芝轻轻叹了一口气:“可是徒儿,你与此子的缘分也不过是两三月间。”
姜祯:“国师真乃神人也,妹妹应下的驯兽的时间,就是三个月。”
“也罢,他与你非亲非故,倒没有大妨碍。”虞仙芝说着起身,“记住,以后要安心静养,长居内室,不可见风,亦不可见外人。”
姜菡萏:“是。”
虞仙芝起身离开,姜菡萏道:“请恕徒儿有病在身,不能远送。”
“好生养着吧。”虞仙芝由姜祯送出门去。
外头传来风曜的声音,他虽是皇子,但毕竟是外男,不便进内室,只在门外向姜菡萏略一点头:“菡萏妹妹,好生顾惜自己,莫要让我担心。”
姜菡萏微微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姜祯送完客回来,一脸轻松的样子,笑道:“妹妹醒了真好,哎,我在这里玩了这些时日,该玩的都玩腻了,也该回城去了。到时候妹妹安心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要不是眼睛还红红的,泪痕也没完全擦干净,姜菡萏勉强就信了。
上一世每个人都笃信虞仙芝的批命,包括姜菡萏自己。
因为她真的是一回京城就生病,来到别院就痊愈,从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