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容穆再迟钝,一路上早也嗅出不同寻常的气息。但他不敢轻举妄动。禁卫军人多势众,而他以?为真是进?京觐见,只携几名亲兵。
那小太监阴恻地笑了:“镇南侯是要抗旨?”
忽然?燃起几束火把,容穆回?头一瞥,才发现是谢沉舟骑着?马幽幽赶到。身后跟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精兵。
纵然?如此,他们的兵马也无法与?禁卫军持平,小太监趾高气昂,并不行礼:“殿下这是何意??殿下难道忘了,如今的荣华富贵,是圣上赐予您的。”
谢沉舟冷冷笑了,居高临下地觑着?那小太监:“圣上的荣华,也是踩着?先太子的尸骨。”
这次小太监还未开口,座机于禁军最前方的古道就皱眉道:“还望殿下谨言慎行。”
容穆心绪一时复杂起来。从阿月发觉谢沉舟身份起,他就知晓自己只有一条路,落草为寇,造反起义。
但他这一生兢兢业业,实在未曾生过什么谋逆之心。况且眼前的皇长孙殿下,自己从前还曾体罚过,叫他在烈日底下扎马步,足足两个时辰。
容穆便要行礼,却被谢沉舟伸手拦住:“镇南侯不必客气。您是阿月的阿爹,沉舟也会敬重您。”
容穆心中一沉。这才是他所担忧的。若谢沉舟只是为玄甲军而来,他给?了便是。可?他要的却是阿月。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谢沉舟温朗一笑,并未错过他面上的担忧之色。他也不急于一时,镇南侯总有一日会接受自己。
他懒懒昂首,用余光点了点禁卫军的数量,而后比了个手势,拔刀道:“阿月还在青州等您,我接您回?去。”
古道被他这狂妄的样子逗笑,却并不反感,也抽剑迎了上来:“殿下未免太嚣张,老夫便会一会。”
谢沉舟挑眉,不慌不忙地侧身一转,长刀划出一道弧线,磕开长剑,反手一记横斩,刀风呼啸,刮得地面尘土飞扬。
两人刀剑相接,一时间原野上剑气涌动。三?方兵马缠斗在一起。禁卫军人数虽众多,但训练松散,与?谢沉舟的精兵难分胜负。
若是方才只是不讨厌,那么几招过后,古道瞧谢沉舟的眼神?都多了几丝欣赏。艰难挡住谢沉舟的长刀,他笑道:“殿下,点到为止。老夫不为难你,你也别教老夫为难。纵有鸿鹄之志,胃口也切莫太大?。玄甲军殿下收入囊中,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言下之意?,就是会放谢沉舟回?去,但容穆的兵权也是不得不交。
“做梦。”谢沉舟抬起长刀,漫不经心地嗤笑了声。而后猛地劈下,力道惊人。古道不敢硬接,脚下轻点,向后跃出数步。
古道恼道:“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但野心太大?,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说罢古道身形一闪,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手腕一抖,白色香粉扑面而来。
谢沉舟虽及时躲闪,却还是难保香粉有些扑入双眼。刹那间,他只觉双眼如被烈火灼烧,剧痛难忍,眼前漆黑一片,只剩血液流入唇角,激起的血腥气。
失去视力,谢沉舟行动明显受阻。古道趁此机会欺身而上,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直刺向谢沉舟右腹。
他并不打算杀他,却要搓一搓谢沉舟的锐气。
谢沉舟抹了把脸,笑意?阴戾,教人瘆得慌。他并不躲,任由长剑贯穿身体。痛意?迸发的瞬间,谢沉舟“噗嗤”,这闷哼却不是谢沉舟发出来的,而是古道。
虽看不见,他却凭借风向敏锐辨别出古道的位置。而后一个反手,将利刃捅进?了古道背部。
鲜血瞬间染红了两人衣衫。
“你……”古道喷出一口血,有些不可?置信地瞧着?眼前,如同地狱中爬出的血人。明明脸上都是血,腹部也被开了洞,他竟还不认输。
谢沉舟不理他,固执地抽出刀,还欲再捅。古道只得强忍着?痛,向后退了几步。
“撤!”他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谢沉舟。而后大?喝一声。
禁卫军开始向后撤退。
长刀淅淅沥沥往下滴着?血。谢沉舟分不清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全?身都渗着?血,却如同受伤的不是他一般,将长刀往地上一插,面色没有丝毫松动。
“殿下!您受伤了!”裴玄杀了不知多少人,顾不得擦拭血渍,连忙掏出药瓶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