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nk不是神仙,他在通过类似催眠的手段,配合一起对蒋赫然的潜意识进行干预时,录下来的影片里,蒋赫然曾在梦里大哭。
他还回国过一次,通过人脉找到了当时来过家里也出现在葬礼的男人,对方在一所学校执教,听到来人姓蒋很是震惊。
蒋赫然在那边呆了两天,和对方吃了饭,也聊了很多蒋家兴的事。他才知道,这个男人是哥哥的初恋,也是他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男人,对方在蒋家兴去世后,也一直单身。
“他和我分过两次手,不肯出柜,说怕你们家对他失望。”男人眼里带泪,“他说他是外人,不能对不起你家里的培养。”
“也不想变成你不好的榜样。”
在回程的车上,蒋赫然想起这些话,把车停在路边哭了起来。
顾行许久没讲话,他只是看着蒋赫然,试图消化这些太过突然的内容。
今天的他刚下飞机,就经历了一场惊险万分的车祸,然后又遇到了一年未见的蒋赫然,原以为洗了澡可以休息,蒋赫然又跑来说这些。
说这些莫名其妙,让人困惑的话,还配合着一脸深情。
走廊外有人经过,叽里呱啦的外语成了背景音。
“所以呢?”顾行问。
“我知道现在这样来找你,你一定非常疑惑。”蒋赫然继续说道,他调整成谈判的语速,试图将情绪缓下来,“在伦敦你来找我说那些话,我是有原因的。”
“所以就是因为许嘉臣找了你。”顾行补足道,蒋赫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还找过你的治疗医生,彦医生。”蒋赫然继续道,他一副要将所有都真相大白的姿态,“他没有泄露你的信息,但形容了你的状态给他,他的建议是必须要断干净。”
“也找了Scott医生,就是之前我想推荐你去的,他要我尽量少出现。”
“所以我想等你也好一点,我也彻底能够放下心结,再找你。”
“我很想你。”蒋赫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盯着顾行,缓缓说,“很想你。”
蒋赫然语速平稳,但脸上无法控制地暴露出焦急。顾行再次沉默,蒋赫然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顾行面前。
房间的灯散发出温馨的暖光,与两人之间的气氛背道而驰。顾行被蒋赫然恒古不变般的香水味笼罩,抬起眼对上他深沉的双眼。
蒋赫然的手抬到一半,听到顾行说:“说完了吗?”
“说完了的话,我要休息了。”
蒋赫然的手抬到了顾行的脸侧,他试图触碰一下顾行,但又始终没有伸出手。
“顾行,你别这样。”蒋赫然低声道。
“我哪样?”顾行在蒋赫然的面前,感到一些绝望,绝望里也包裹着这一年来,甚至这三年来累积的情绪。
“一年前和我说玩够了,现在跑来和我说想我了。”顾行深吸一口气,他觉得气不顺,讲话也难,“然后告诉我是为了我好,所以把我推开,对我说那么难听的话。”
讲到后面,顾行也回忆起那天晚上,他跑去找蒋赫然,声音逐渐变小,感到心痛与羞愤。
蒋赫然大概也是涌起了同样的回忆,他眉头一皱,目光愧悔,急着道:“对不起。”
他自小到大,极少发自内心的道歉,也没有挨过打,这些都给了顾行,可他觉得顾行或许并不在意。
在发生这些事之前,蒋赫然喝醉了跑去找过顾行,他不知道要如何哄人,想起小时候妈妈说的话:要给人家你觉得重要的东西。
他抱着顾行亲,问他自己为了他出柜可不可以?
可现在,蒋赫然已经没有家人,他不知道还能给顾行什么特别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当时很着急,很担心你。”蒋赫然眼神暗淡一下,又看向顾行,“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我变成那样,我是应该离开一阵子。”
“对不起。”蒋赫然又道歉了一次。
顾行身后的落地窗玻璃里,倒映出来的两个人显得模糊,看起来像紧紧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