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思量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先将他留下,若能换一笔赎金也值得。假如他真是天子,咱们对他恭敬一些也是应当的。但一定要让人,把他的举动都看清楚一些。”
不过,他思前想后,也不觉得有人有此胆量,竟敢冒认皇帝或是贵胄的身份。
于是他俩议定之后,重新走了回来。
张燕挥退了那先前擒人的下属,另喊了个名叫“孙轻”的小头目,领着刘秉在营地的一角暂且安歇。
“您请——”孙轻朝着刘秉抬手示意。
他睁着一双精明的小眼,又上下打量了刘秉一番,见青年满面冷色,连忙低下了头。
却没瞧见,刘秉一边随着孙轻走出了篝火的光亮,一边在无人瞧见的地方轻舒了一口气。
直到走出张燕的视线,刘秉的小腿都还有些发颤。
这都叫做什么事儿啊!
在这仓皇中,他根本无法凭借可怜的见识,认出这一路人马的来历。
单单知道这是汉末,知道这将军姓张有什么用?
张是大姓!掰着手指一数,都还有张飞、张辽、张郃、张绣等一众张姓将领呢。
他解释不清自己的来历,尤其解释不清自己的衣着,为了避免被人大卸八块,仔细研究,就得硬着头皮,将这个身份贵重的假象给维持住了。
等摆脱了这一路人,再来更换装束,隐藏到百姓之中就是。
总会有机会的。
刘秉想到这里,重新打起了精神,挺直着腰杆,扛住了头顶的头冠重负。
但当他一步步走到了这破布支起的军帐边上时,他又再次被难住了。
现在的人坐下时,是应该如何撩起下裳的?他学过的汉服礼仪都不知道是混杂了几个朝代的版本。
还有,这群人被他唬住之后,到底将他看作了什么身份?
如果真按照他穿着的龙袍将他认成了逃难的皇帝,是不是应该不能接受这个枯草铺成的“床”?
不,不止有这两个三个问题。
还有……
……
“他怎么说?”
张燕喊了一句,孙轻快步小跑了过来,苦着一张脸答道:“还能怎么说,板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坐下了。要我说,他都落难到连侍从都不见了,还挑剔什么呢!咱们当年当反贼的时候,他才几岁?”
孙轻当场给张燕模仿了一番,刘秉是怎么坐下的。
张燕捂住了眼睛,“行了行了,别在这里表演木人打坐。”
孙轻跳了起来:“将军,我学不来他,那是多正常的事。你看看他那头发,风吹而不乱,是我能随便学的吗?还有那大袖子,要我早拿剪子绞了,也就是他能一甩一搭,垂在那堆草上。”
“然后呢?”
孙轻脸色不太好看,凑到了张燕身边说道:“我不明白,咱们真要收留这个麻烦?这贵人也太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