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说道:“总之天无绝人之路,要真逼我嫁给秦勇,那就只有一死了,好在有主子恩典,如今都过去了。”
袭人这才相信,她没想到麝月有这等福气,虽然西府是国公府,东府是伯爵府。
但府上哪怕是傻子,都知东府比西府金贵百倍,对西府的奴才来说,东府门槛也是高不可攀。
自从东府立府以来,除琮三爷和姑娘们的贴身丫鬟,其他奴仆都是江南所买。
西府除了鸳鸯、平儿等大丫鬟,寻常丫鬟连东府的门都进不去,即便宝二爷都迈不过东府门槛。
袭人因在西府有些位份,或是得人邀约,或替宝玉传话,来过两次东府。
见识过东府处处清雅宏丽,透着一股勃勃生气,远不像西府这般死气沉沉。
袭人没想到麝月竟能因祸得福,即便她这辈子已跟定宝玉,心中都因此生出向往羡慕。
……
而一旁的碧痕听了麝月遭遇,心里嫉妒的发狂,不由泛起满腹酸水。
虽她一心想做宝玉的姨娘,但如能去东府做执事丫鬟,她宁可拿去换掉。
东府的琮三爷生的模样儿,可是看一眼就要腿软的……
碧痕心中气愤,麝月和自己都是太太要撵走的人,自己比麝月哪里就差了。
凭什么她就走这么大的运势,凭什么那个人不是自己?
碧痕突然想到,但凡院子里被撵出去的人,好像都得了天大便宜。
前后有那个小红,如今是眼前的麝月,而且她的好下场,似乎都和那琮三爷相关,也是活见了鬼了。
碧痕突然有些后悔,昨日为何向太太哀求,如果也像麝月这么硬朗,今日福运是否就落到自己头上……
袭人只是初时的惊讶,心中生出异样的羡慕,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说道:“万幸你得了这等好结果,不用糊里糊涂嫁人,我们好了一场,你能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只是以后大家再不能在一处,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麝月见袭人眼睛有些发红,说道:“袭人姐姐不必如此,不过东府和西府罢了,日常说见就见着了。”
……
两人正有些惜别之情,突然听一旁宝玉如同发狂,大喝一声:“怎么可以这样,麝月你万万不能去东府。
那是个禄蠹污秽之地,已经坑害了家中这些姊妹,如今竟连你也骗了过去。
我是万万不许的,我现在就去求老太太,让你依旧留在我院子里。”
麝月要被王夫人撵出去嫁人,宝玉心里是悲痛万分的,但他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也鼓不起勇气反驳。
不过是女儿凄凉的又一桩典故,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的,他再悲伤也是无用。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看来难如移山之事,麝月只去了一趟荣庆堂,竟然就迎刃而解。
这让他情何以堪,麝月不会遭罪也就罢了,府上这么多地方,为什么偏偏让她去东府。
那个贾琮整日在东府鼓捣仕途经济,腥臭无比,令人作呕,偏又聚了所有清秀女儿,跟着他沉沦堕落。
宝玉心中是极其痛心的,现在连自己丫头都被往东府拐,他实在忍无可忍。
……
袭人一听宝玉话语,心中便暗叫不好,二爷这是又要犯傻。
麝月一双柳眉微微竖起,原本欣然安和的心绪,也变得糟糕无比,胸中泛起一丝怒气。
一旁碧痕听了宝玉之言,心中的嫉恨都淡去,抑制不住满腔雀跃,暗赞二爷果然有些魄力。
这事情就该怎么办,大家都是二爷的丫鬟,就得绑在一处才是,凭什么单单她麝月出门风光。
宝玉拉着麝月说道:“麝月,我知道因太太撵你出去,又让你去嫁人,你是没办法才去东府的。
你可千万不要受人哄骗,东府这等酸腐无趣之地,岂是你这等清秀女儿能呆的地界。
我这回真的去找老太太,让你安稳呆在我院里,即便太太要撵你出去,我也决计不许,我这就去说。”
宝玉说着便昂首挺胸出门,竟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慷慨,心中泛起悲壮之情,让他自己都有些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