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芯淳朴热情,没有云京姑娘那样温婉含蓄,直接拎过她手上的东西:“熬药费时间,你还是照顾你家姐姐吧。”
陶宁手上一空,也被乔芯说中了心事,只好将熬药方法告诉她,进门看人去了。
屋里的秦央还在昏迷中,几日以来的疲态一股脑全冒出来,将本就身形单薄的人压垮。
那一床被子盖在她身上,如厚重乌云那般,几乎要将她压垮。
陶宁坐在床边,杯子里的水湿润她干燥的双唇,又探她脉搏,半晌后松开手,无声叹气。
少时秦央中的毒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想要完全解毒须要各种珍稀药材才有一试之机,要是在皇宫中倒还好解决,关于余毒她大概拟了大半药方。
如今陶宁抓来的药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将毒性再度压下去,哪怕秦央不说,陶宁也是必须要回云京去。
门外的药味逐渐浓重起来,奶奶午睡醒了,拄着拐杖往厨房里跑,例行询问孙女能不能在药罐里放点蜂蜜。
乔芯忙得热火朝天的,炉子火光将她的脸映得红润,她大声道:“不行啊奶奶,这是另一位娘子的药,不是你的。”
奶奶哦了一声,指向另一个药罐:“那今天我的药能不能放蜂蜜?”
乔芯继续大声:“今天不行,明天吧。”
奶奶:“明天就能放了?”
乔芯点头,超大声:“对对对,明天给你放,大夫说今天还不能放。”
奶奶忘了昨天听没听这句话,只好遗憾离开,坐在檐下看那小土松扑蚂蚱。
不远处传来声响,陶宁端着木盆开门,打了一盆水后进门去,无声合上房门。
奶奶低声喃喃:“这个不眼熟,那个眼熟,我到底在哪里见过……”
药熬好之后,乔芯拿着药过去,敲响了房门。
陶宁出门来接,乔芯往屋里瞥一眼,只见那单薄人影安静睡在床上,肤色剔透如琉璃娃娃。
这样看着好像也不是特别严重,她奶奶腿疼睡觉也不安生,会无意识哼哼,还有她以前发烧了也会忍不住蹬被子翻身,因为浑身疼。
她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安静的病人。
乔芯问:“她有好点了吗?”
陶宁扯了扯唇角,笑意笼上一抹忧愁:“估计这几天得打扰乔姑娘了。”
乔芯不大在乎这些:“别管这些了,你就安心住吧,我家现在没人,有你跟你姐姐在,起码还热闹点。”
房门再度被关上,陶宁端着手上的药往里走,落座床边。
乔芯经常照顾家中奶奶,是个心细的姑娘,不光药渣被她滤得干干净净,药的温度也被晾得适宜,不会烫嘴。
把秦央调整成适合吞咽的姿势,陶宁用勺子喂药。
也不知是不是年少时的梦魇,秦央有些抗拒鼻尖与唇齿间的药味,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开,药汁顺着唇角流下,蜿蜒出一行痕迹。
陶宁只好把手上的东西搁在一边,用手帕擦去她唇角下巴处的药汁。
病成这样,要是药也吃不下去也不行,只会越拖越病。
陶宁稍一思忖,喝了一大口药,弯腰吻住了秦央的唇,用舌头撬开牙关,抵住她的舌头,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
昏迷中的秦央喉咙微动,她舌头被人抵住,无法抗拒,只好将那苦涩的药尽数吞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一碗药喝完了,陶宁用手帕仔细擦去了唇角药汁。
傍晚的时候,乔芯过来敲门,喊陶宁去吃饭。
陶宁心系秦央,不在身边看着总会担忧,吃得也匆匆,待回去时便带着肉沫粥,以及一碗药。
那只山鸡最近贴秋膘,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乔芯中午就把它杀了,她都想好要怎么吃了。
炖着吃香,烤着吃也香,既然难以取舍,那就分成两半去做,现在天气凉快,也不怕会放坏。
但考虑到家里还有个两个病人,奶奶牙已经不太好了,乔芯用两只大鸡腿炖了一锅粥,分了些给秦央。
陶宁带着东西回来,用白天的办法,给秦央喂了下去。
待一切事情完成后,她再度坐下为秦央把脉,总是无意识凝住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三分。
现在秦央未醒,一切风云变幻都落不到她身上,竟是难得的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