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顽皮?”她不承认,“我一没跑出去同人偷偷赛马,二没偷偷跑出去吃酒,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是吗?”裴珩想起那个说自己不会策马的小妻子,“你还会赛马?瞧着不大像。”
“难道大人不知?”
不知他在套话的女子一脸自豪,“我们沈家的女儿各个都会赛马!尤其是我,马术最为精湛!大人若不信,改日与我比一比便知!”
裴珩沉默片刻,道:“我信。我只是在想,此刻的霓霓与过去三年的霓霓为何有这样大的不同?”
他还是头一回把“霓霓”二字宣之于口,她一时忘记他上回还说她与过去一样的话,咬了咬唇,“不许这样唤我!大人若是实在想要唤我的名字,可以同我爹一样唤我一声妍妍。”
他们之间,也算熟了一场。
这些日子他待她也算不错。
在她心中,只有很熟悉的人才能这样唤她。
谁知他却丝毫不领情,“我不喜欢同人一样。”
自幼被人捧惯了的娇小姐恼羞,“那以后大人唤我沈六小姐便是!”说完,抓起他的手就想咬一口出气,发现他的手还缠着纱布,丢了他的手,气呼呼地下了床。
裴珩也跟着下了床,更换好衣裳后出了房门。
手捧盥洗用具的淡烟与轻云早已守在门口,见他出来,向他行了一礼。
裴珩盯着面前两个胆大包天的婢女,缓缓道:“你们小姐说她的马术在青州官宦女眷中无人能及。”
两人听了这话,皆是手一抖,脸盆里的热水洒了些许出来。
姑爷居然连这个都知晓!
不用说,定是从小姐口中哄出来的。
姑爷怕是已经猜出小姐的性情一向如此,根本不是得离魂症的缘故。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姑爷淡淡吩咐,“进去服侍她吧。”
如蒙大赦的二人松了一口气,赶紧入内。
淡烟见小姐气呼呼的模样,想起姑爷的话,担忧不已,“可是姑爷向小姐发难?”
“这老狐狸不识好歹!”纾妍控诉,“我好心让他从今往后可以换我一声妍妍,他竟不愿意!”
淡烟与轻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意外。
姑爷竟然不是为此事向小姐发难,姑爷究竟意欲何为。
纾妍终于瞧见她二人的异常,问:“怎么了?”
淡烟忙摇头,笑道:“我是说今日是老主君的生祭,姑爷怕是心情不好才会如此。祭祀就要开始,我服侍小姐盥洗吧。”
纾妍倒把这个忘了。
她自幼丧母,每年逢母亲祭日亦十分伤心。
她虽然有些任性,但也分事情,于是乖巧点头。
待她盥洗更衣过后,裴珩仪容整洁地出现在她面前,下巴也恢复素日的光洁白皙。
只是这回不知怎的,下颌多了一道一寸长的伤口。
寺里送来的斋菜这时也已经摆好。
用饭时,纾妍又忍不住盯着他的下巴瞧。
裴珩看向她,她又迅速地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用饭。
如此两三次后,裴珩索性放下手中的勺子,道:“你过来。”
纾妍原本不想理他,可又想到今日是他父亲的生忌,只好慢吞吞地走到他身旁。
刚靠近,他一把将她抱坐在腿上,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光洁的下巴上,嗓音低哑,“男人大多十八岁时这里就会生出胡须,但每日只要刮干净就瞧不出来。我认识岳丈大人时,他彼时也不过弱冠少年,脸颊亦与我一样,并不曾留有胡须,直到后来岳母去世,我再见他时,他的胡须已经长及胸前,并非一直都是你现在见到的模样。”
纾妍完全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这些,想起早逝的母亲,蓦地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哽着嗓子问:“是因为我娘亲不喜欢,所以他从前才不蓄须吗?”
“我不知,”他抚摸着她微红的眼角,“不过我想,女为悦己者容,大约男子亦是如此。”
她又好奇,“那大人呢?大人是为悦己者?还是怕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