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有些市井上的胆气,但到了秦夫人面前,一是证据确实不足,二是多少有些胆怯,竟对秦夫人的质问无可奈何。
程瑾知明白,其实在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就是那卖豆腐的一家,这位姑娘就是秦谏在外面的外室,花是他送的,孩子也就是他的,此举差不多就是不认账,就是欺负人。
姑母如此做,不是为了不认这孩子,秦家这样的门楣,不可能让自家骨血流落在外,全因今日哥哥在此,姑母不想当着哥哥的面认下一个孩子,所以才要赶他们走。
或许还为了她的颜面吧,她们是这府上的主母和下一任主母,外面的女人哪怕怀孕了要进门,也得让她们点头。
她看着那泣不成声的姑娘,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何至于此。
真若赶他们走,这姑娘又要被哥嫂骂,又见不到秦谏,还怀了身孕,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回头责任又在姑母身上,秦谏便更要恨姑母了。
她开口道:“母亲,他们看着像正经人家,不像什么无赖泼皮,既然找上门来,多半是真有此事。这姑娘既已怀有身孕,就先让她住进府上让人照顾着,只是费些油米的事,等表哥回来再作安排也不迟。”
一听此话,云家三人都既欣喜又感激地看向她。
在座所有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态度,质疑他们、将他们当不要脸来讹人的,只有这位夫人说了句公道话。
而秦家所有人都是沉默,对于大老爷来说,他早知道这姑娘的事,孩子的事多半也不会有假,可谁也没想到这家人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这让秦家成什么人家了?又有程家二郎在此,他都替儿子有些汗颜,偏偏儿子还不在。
但脸面上过意不去是真,直接将人赶出去,他也是担心的,现在儿媳贤惠,主动提出将人收进来,他觉得可行,却没发表意见,就看秦夫人的意思。
他看向秦夫人,其中意思已经明白,他是赞同的。
而秦夫人也没有更多的选择,现在程瑾知出面认下,她也不好自个儿做恶人,毕竟她还顾及着和秦谏的母子关系,亲母子也就罢了,偏偏还是继母子。
她无奈又看向程瑾序。
程瑾序此时全明白了,沉默着没出声。
果然当一件膈应的事放在前面,忍了下来,后面就有无数更加膈应的事,那秦谏既然敢在婚前置外室要退婚,就敢在婚后三个月让怀孕的外室找上门来,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妹妹咽下去。
此时秦夫人看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没答,她哥哥代答道:“云秀竹。”
“刚才说话的是我儿媳,也就是我家大公子的正室娘子,我原本是要等我家公子回来再作安排的,她既替你们说了话,那这姑娘就先留下,我们府上会好生照料,你们做哥嫂的便先回去,等我家公子回来了再作定夺。”
云秀竹露出惶恐的神色,小心地看向哥哥嫂嫂,似乎有些不敢,她哥哥也有些拿不定,想了想,问:“那要是我妹妹在
你们府上出了事怎么办?”
秦夫人冷声道:“她若真怀了我家骨血,便不会出事,我们若想让人出事,也不会和你们在这儿啰嗦这些。”
云家哥哥想了想,似乎只能如此。他们找上门来,不就是要让秀竹进门吗?
“那……你们总得有个礼数,要用轿子抬我妹妹进门,还要聘礼。”云家哥哥说。
秦夫人便知道他们要提起聘礼,懒懒回答:“待我家公子回来,若认下她,自会安排。”
云家哥哥再没了话,看看妻子,又看看妹妹,似乎只能走。
秦夫人此时吩咐张妈妈:“给些银子,先让哥哥嫂嫂回去吧。”
张妈妈便下去领二人离开,二人虽然拿不准,却还是觉得只能先离开,临走前云家哥哥将那牡丹花给了云秀竹,交待道:“你别怕,我会盯着他们的。”
二人被张妈妈领下去了,云秀竹怯怯站在原地不敢抬头,隔一会儿才又悄悄去看程瑾知,似乎将她当成了自己在此地唯一的依靠。
程瑾知吩咐夕露:“带云姑娘下去吧。”
夕露扶了云秀竹下去,宴厅才恢复平静,却都有些尴尬的情绪。
大老爷都不知道能说什么,二房三房事不关己,只管沉默,到底还是秦夫人开口道:“叫二郎见笑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穆言回来了问问看,你放心,我会给瑾知一个交待的。”
这是准备大事化小,先应付完今天再说,程瑾序却并不领情,回道:“我原本还以为秦家这位表弟是什么修身立节、清风朗月的人物,原来如此。既然姑母家有了新客人,又添喜事,我也就不打扰了,今日先行告退。”说完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