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垮套上的戒指自无名指脱落,摔进没有光的黑暗角落。
失去那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它在这样的环境中,再无法惹人瞩目。
米契尔使出浑身的力气仰躺,不再看父亲的脸。
他虚弱地咳出几口血沫,呼吸艰难,脸色惨白。
印澄近期精神极度焦虑,再加上昼夜颠倒,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健康血色。
配合身上被引爆的枪伤和嘴角的残血,让他格外贴合的濒死状态
引爆点后面垫有海绵做防护,按理说应该是不疼的,可印澄却有种真遭遇到枪击的错觉。
像和宋屿拍刑房里的那场戏一样,过度的入戏让他放大了感知。
印澄觉得自己可能被击中了肺部。
他留不住每一口气,越喘越窒息,双手本能地想捂住伤,却因浑身都疼而在痛苦中颤抖彷徨。
他快要死了。
印澄瞪着眼,死死地直视上方。
濒死之际,米契尔看不见夜晚的星空,只能瞧见烂尾楼里肮脏破败的钢筋水泥。
米契尔忽然有点后悔。
他想死在外面,月光能照得见的地方,而不是像老鼠一样,死在这里。
耳边枪声不绝耳。
雇主的死让那些雇佣军失去了拼命抵抗的动力。
天文数字的尾款肉眼可见地成为一笔烂账,再继续填命并不划算。
他们且战且退,决定从楼后的另一个出口碰碰运气。
战场迅速转移,留下满地的空弹壳和尸体。
印澄不再咳血,呼吸也变得微弱。
他眨眼的频率逐渐放慢,像是张磨损严重的唱片,播放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
摄影师蹲下,将镜头无限贴近印澄的脸,甚至能数清他静止的睫毛。
米契尔的生命即将到达终点。
这速度比杨临的预想和剧本上的设定都要快。
“米契尔!”
一声熟悉的叫喊让米契尔凝固的眼珠轻晃。
贝克丢下枪,扑跪到地面,将米切尔一把拉入怀中。
重伤的人不该被草率移动,但贝克失去了理智。
仿佛是看到棉花糖掉入水中的孩童,明知无法挽回,却还是会固执地去捞一捧水。
“米契尔,撑住!勇敢点!”贝克六神无主,健壮的双臂因恐惧而不住发抖。
原本被他放到安全地带保护的珍宝就这样碎在眼前,贝克如坠梦魇。
他小心翼翼地将米契尔的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试图在对方的眼中寻到些许神采。
米契尔目光空洞,无法回应他热切的视线。
“医生马上就来了,米契尔……”贝克的哭腔在又一次念到他名字时出现。
他想忍住悲伤的情绪,他不想吓到米契尔,他想哄骗自己的爱人没事。
可他骗不了米契尔,也骗不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