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肃扫了他一眼,看向书房,示意他别再说。
天彻底黑下来后,胡同里开始了第二波热闹,姹紫嫣红刚落又起,看样子势要与星芒皓月争一争辉。
年年都这样,年年看不厌。
小刀站院里仰着脸,也不顾火星子打眼睛,兴奋得原地蹦。
“小刀!”小孩头顶有人喊了一声。
小刀随声扭过头,看向对门房顶,已经见怪不怪了。
屋顶上站了个长发盖到屁股的女孩,恰好穿一身白,要是陌生人路过准吓一跳。
女孩招手问他:“闫肃呢,不出来看花?”
小刀朝院里喊:“师哥!知知姐找你!”
闫肃闻声从院里出来,边走边低头回了条消息,把手机揣回了兜。
他三两步穿过胡同,轻车熟路绕上曹知知家的梯子。
曹知知伸手拉了一把,往边上挪开位置。
闫肃上了屋顶,差点坐到曹知知垂在地上的发尾,于是顺手替她把头发拎到了衣襟前面:“脏。一身白往地上坐,头发也不扎。”
曹知知对闫肃的唠叨向来充耳不闻,随意一摆手:“刚洗完头还没干透。闫叔呢?”
屋顶有曹知知藏了一春节的呲花,她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闫肃,又往闫肃家瞄了一眼。
闫肃:“屋里喂猴呢。”
少年低头扒拉着,在曹知知那一堆仙女棒里抽出一根炮打月明。
“快放!别让闫叔看见了,除了这根炮打月明,就剩这一把啾了。我爸本来买了两把,他没忍住自己玩了一把。”曹知知说着,从里面拿出一把小火箭形状的炮。
这种炮一直没个固定名称,点燃的时候会出声儿,曹知知和闫肃管它叫啾。
一把啾有20根,炮捻特别短,要拿在手里点,还不能捏实了,得用巧劲,让它自己啾一声往天上蹿。
曹知知不敢玩这个,但闫肃敢,只是他爸不让。
曹知知一直觉得闫肃他爸挺奇怪的,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作为邻居兼发小,她每年都给闫肃带。
但她今年,还真是有私心要讨好闫肃。
“哎,范老师让你找那个杨今予,你什么时候去啊?带我一个呗。”曹知知图穷匕见。
闫肃点燃自己的「炮筒」,对着月亮噼里啪啦,冲出一道亮色。
曹知知贼兮兮扯他胳膊:“哥,带我一起去吧,我真挺想认识杨今予的——嘶躲着点,别燎我头发。”
闫肃正好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满意地看了一会儿。
收了目光后,看到曹知知期许的目光,他不解:“开学不就能认识了。”
“哎呀,那能一样吗!”曹知知燃完一根又取一根,“开学前认识一下,进班就能算熟人了,到时候能进一步聊,不然等他进班了才认识,只能算普通同学。”
闫肃皱眉。
没见过曹知知对哪个男生这么热情过。
“我找找我手机。”曹知知突然来劲了,站起来把身上的兜摸了一个遍,说:“你等一下啊,我手机在屋里充电呢,拿过来给你看!”
曹知知飞快地爬下梯子,跑回了卧室。
等她再上来,闫肃已经把啾放完一半了。
曹知知翻出相册,找到一张拍糊了的照片,是一个灯光昏暗的小舞台,不太能看清上面人的脸。
“你看这是我去年在livehouse拍的,这个就是杨今予。”
曹知知两根手机把照片拉大,屏幕里倏然出现一台架子鼓,鼓后面坐着个虚影。
人脸看不清,但穿得挺骚气,是小姑娘们喜欢的款。
“他技术真不错,我也是看过这一场演出才知道的他,要不是当时有人围着,我肯定就去要个扩列了。”曹知知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