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他拉着她在水龙头下细致地洗起了手,再认真地擦干净。这过程里,她总是盯着他的手,那目光是丝毫没带掩饰,闻叙想不注意都难。
过一会,她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你是粉白皮!”
他刻意忽视该话题,没应,并以自己要洗澡的理由,将她送出了浴室。
浴室门关起了后,谢与月才一拍脑袋,她本来是打算要找他算账的,情书那事还没弄清楚,反倒先被蛊惑了。
趁着他在洗澡,她把那本书拿到了卧室。徐水云是写得真的很好,她自己写不出那样动人的文字给他。
这么一想,心里就又不太舒服了。
闻叙回到主卧时,谢与月正以一种极为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难道是刚刚让她帮忙太久了,她越想越气了?
他视线往下移,瞧见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封面挺眼熟的。
他走到床边,不经意问:“在看书?”
“没有。”她把书小心地举起来,问道,“你对这本书有什么印象吗?”
闻叙辨认了下,原来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有。莎翁的诗情感很蓬勃。”
他这么一说,她就又一不小心顺着问他情感到底有多蓬勃,等聊完了,她才记起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你真不记得了?这本书里有封情书。”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了下,拿过她手里的书,还没翻开来找,就先问道:“你今天给我写的是吧。”
刚说完,他就翻到了夹着信纸的那一页,看了个开头就意识到了不对,转而直接看最下面的落款,果不其然,不是她写的。
谢与月趴在床边,撑着头看他,问道:“上次说好要从清徐本地带醋过来,我这下是真的想吃了,我醋呢——”
“……明天我就让人去买。”他将信纸从书页里拿了出来,认真解释道,“这本书是我高中时买的,快毕业时好像是借给了徐水云,她还回来后,我没再翻开过。要知道里面藏了封这个,我肯定不会留着的。”
“她说你们高中是同桌,你还对她很好,真的吗。”
想到这,谢与月还挺吃味的,对别的女生那么好,还开导人家,偏偏那时又对她态度冷淡得很,她可都记着呢。
“没有。还真吃醋了?”
“干什么,只允许你吃不允许我吃?我不仅吃,我还要蘸着饺子吃。要不让阿姨包韭菜馅的好了,好久没吃了。”
“不要韭菜,味道太重了。白菜吧。”
她从床上弹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了床上,眼神装得还挺恶狠狠的,“我管你什么韭菜白菜的,闻小刺,快点把事情从实招来,本判官酌情饶你不死!”
闻叙闷闷地笑出了声。
“还笑!你还笑呢!一点认错态度都没有,你再笑,我就,就罚你今晚没枕头睡!”
还真是非常有力度的威胁手段。
“其实真没什么。我跟她高中是有段时间同桌,老师安排的。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了,有次我放学回到教室,碰见她一个人在教室里哭。你知道我这人,挺见不得人哭的,所以就问了下。”
“她那时人很抑郁,我怕她不想活了,就安慰了几句。后面我和她一直都保持着正常同学的关系。你不喜欢的话,这信我丢了吧。”
“别丢。”谢与月阻止了他,将信从他手里拿过来,认真地将被他捏出来的褶皱捋平。
她又看到了那段文字,那段徐水云每个字都写得极为端正的文字。
[你和我说:不管是你和我,还是其他人,迟早都会迎来一场不可避免的阵痛,得很用力才能找到出口,所以就原谅自己吧,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对命运来说就已经足够勇敢了……闻叙,你知道吗。那天你靠在桌子边,你身后的窗外是一片火烧云。]
……这里藏着徐水云的过往,也藏着他的影子,那是段宝贵的时光,足足跨越了十年。
这样有意义的一封信,谢与月不想就这么丢进了垃圾桶,把它重新夹回了诗集里的那一页,合起诗集,再抬头望向闻叙,嘟囔了句,“难怪人那么喜欢你呢。”
闻叙没听清,“你说你喜欢我?我知道的。再说一次吧,还想听。”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
谢与月,你说的最后一句是不是有点不对。
算了。
反正说的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