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禾眼底的讶色一闪而逝,被她很快掩了下去,垂下眼眸,她抚着被撞得隐隐作痛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现在你满意了吧。”
裴容同样震惊。
属下递上来这个鬼面具的时候,他几乎一下子就回想起昨夜妻子不同寻常的举动,事情若如他所想,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就都有了答案。
便是一想到此处,裴容瞬间理智全无。
却不想掀开帷帐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
裴容很少会做无把握的事情,也向来不会不计后果,但此时却如一尊雕像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敢回头去看妻子的表情。
大脑冷却下来后理智逐渐回笼,他疲累地按了按眉心,恼恨自己冲动的同时,自责也开始蔓延。
良久,他终是转过身,走到江晏禾面前,目光瞥见她手掌覆着肩膀,眼里悔意更浓。
“阿禾……”
裴容动了动唇,张口想要说什么,声音还未落,就听“啪”地一声轻响。
江晏禾抬着手,满面怒色地看着他。
裴容的脸微微偏到一旁,上面渐渐浮现出清晰的红印。
她打了他一巴掌,并不重,却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
江晏禾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直到确信裴戬已经不在时,那份难堪才蔓延至全身。
裴容的怒火不是假的,推开她时用了十足的力气,甚至不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她便知道,若裴戬真的在里面,等待她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在事发那一刻做出的决定,正确与否的答案在此刻得到了验证。
她觉得有几分讽刺。
明明在这过程中,有几次她分明是想要去求助裴容的。
若她真去了,裴容肯信她吗?
他方才如此气势汹汹地闯入内室,当着她丫鬟的面,没留一丝容情。
答案昭然若揭。
“你在期待什么?期待在房里看到别的男人吗?”
裴容转过头,看到妻子垂着眼帘,颤动的轻睫暴露了她此时的委屈和不安。
他没有及时回答,其实心里也在问自己,发现房中并无他人,是庆幸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江晏禾抬起头,如刀般的眸光直视着他,打算逼问到底:“若是里面有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裴容眸底罕有地闪过一抹慌乱。
妻子表情虽然逼仄,可语气却出乎预料的平静,似乎已经不在意他的答案了。
他闭了闭眼,语涩道:“阿禾,我错怪了你,是我不好——”
江晏禾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很失望?抓不到我的把柄,便不能给你的心上人腾位置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直到心底的那丝酸涩平复,才一字一顿道:“你实在不必如此麻烦,你只需说是,我们可以和离——”
裴容面色一变:“我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转瞬之间,他的脸上愧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厌烦和愠怒。
他第一次如此高声斥咄她,江晏禾也没料到,惊得怔住。
“今日之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裴容看着她,眉头拧成川字,不耐之色溢于言表。
每次一提到周倩娘,他便像失去理智似得,便是一丝一毫的脏水也不愿溅到他心肝上一滴。
可是他却愿意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式闯入澄心苑,由得她名声被玷污。
以他的聪明机谨,不会想不到,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一点儿,纵使捕风捉影并无实据,她从此在陵京城也会因为多了一件床帏韵事而抬不起头来!
而这些,他通通不关心也不在意,就因为她提到了一嘴周倩娘,所有便就是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