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戬的心思,自是谁都猜不透的。
江晏禾心里默默想着,若他能快些娶个正室进门,也许那副轻浮妄为的性子能稍有些改变,宋家那个娇憨可爱的二小姐不合适,需得有个厉害点的,能镇住他最好。
“阿禾、阿禾?”
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唤她,江晏禾抬头,才发现是裴容,此时眼底有些诧异:“在想什么?母亲与你说话。”
她急忙回过头,去看王妃,王妃眼神关切,“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王妃说话时,江晏禾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从别处射来,带着审视的打量,让她心头一紧。
垂下头,她低声道:“是有些没睡好,没什么大事,让母亲担心了。”
裴容以为她是怪他昨日醉酒,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也默默垂了眼。
这下倒是让王妃误会了,她看了看江晏禾,又看了看裴容,脸上笑意渐深,“下次若是觉得身子沉,起不来身,就多睡一会儿,让丫鬟传个话便好。”
自她进府,王妃从未对她甩过脸子,也从不端着婆婆的架子让她晨昏定省,对她是极为体贴的。
江晏禾虽然听出王妃的误会,但还是红着脸领了王妃的心意:“儿媳知道了。”
有裴戬在这,王妃不能点得太明,只是嗔怪地看了一眼裴容。
裴容摸了摸鼻尖,低头不语。
“说起宫宴,不知上次闯入四皇子府上的刺客有没有抓到?”
安静的内堂突然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
江晏禾惊了一跳,下意识攥紧手帕,经历了那一晚,她本就对“四皇子”、“刺客”的字眼异常敏感,却没想到这句话是裴戬自己问出来的。
裴容敛了神色,蹙眉道:“没有,陛下命令五城兵马司协同大理寺查办,这几日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王妃问:“宫宴可有三皇子在列?”
皇帝如今关了三皇子禁闭,若是宫宴上三皇子依然出现了,说明皇帝还未彻底厌弃他。
裴容点了点头:“我从礼部那得来消息,三皇子会去宫宴。”
礼部不能擅自做主,所以这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王妃点了点头:“看来陛下真的很看重老三。”
裴戬笑了笑:“刺客堂而皇之地闯入四皇子府杀人灭口,以陛下多疑的性子,说不定以为这是表兄的手笔,为的就是栽赃老三,反而对他多了几分宽容。”
裴容看向裴戬,沉声道:“有人说,那夜曾看到刺客往凉王府的方向逃跑。”
江晏禾屏住呼吸,不由得抬头去看裴戬。
他若无其事地歪靠在椅背上,支着头,意味深长道:“那府上可要加强防备了,别让人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王妃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对裴容道:“若真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一定留有后手,你让府中巡逻的守卫仔细着点,有任何异动都要禀报。你父亲手握兵权在西疆戍守,近来战事频发,本就是多事之秋,别让陵京的事影响到你的父亲。”
裴容忽然想起府中莫名出现的鬼面具,面色稍顿,下意识看向妻子。
若说最近府中有什么异常,那副面具确实出现得太过诡异。
只是他冲动之下惹了妻子生气,此时也不好旧事重提。
他是相信妻子绝无背叛之心的,也不可能跟夺嫡之事有什么牵连,但妻子贤良温善,若是被歹人蒙骗,动了恻隐之心为贼人隐瞒,倒是也不无可能……
短短一眼,他心中想过无数个可能,都被他暗暗否决。
妻子再良善,也绝不是蠢笨之人,孰轻孰重她拿捏得清楚,如果真有可疑之人出现,她第一件事想的大概就是告知他这个丈夫,请他定夺,绝不会自己一个人处理。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王妃,回道:“儿子会让府中加强守备的。”隐去了面具的事没说。
江晏禾偷偷地松了口气。
她是感觉到裴容看向自己时怀疑的眼神的,暗暗恼恨裴戬故意提起这事,害怕会露馅,提心吊胆地坐在那,一点头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