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节上,百官休沐三日,以期消暑避伏,祭祀神灵。
民间的夏祭要更为热闹一些。
百姓们刚过麦收,心中欢喜,又期盼着下一轮的“秋报”,免不得要诚心实意地拜拜农神,将灯会庆典办得更喜庆些。
今年可是天赐的丰收年。
听采买回来的宋炊子说,街市上比往年都要装点得阔气大方,商贩亦多出不少,人还在西街,遥遥就能闻到东街那竹筒粽子、炙脆鹅的鲜香了。
明月听咬金忽悠的天花乱坠,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祝嬷嬷笑呵呵从外头进来,银托盘上盛着一小碗面:“来,冬至饺子夏至面。姑娘吃过这碗凉面,也不耽搁与大姑娘去逛灯会。”
虞明月瞧着不过两三口的份量,知道是祝嬷嬷有意给她留着肚子,嘻嘻笑着接过来。
咬金在旁冷不丁问:“大姑娘是去见七……咳。那姑娘呢,总不能一直干杵在两人中间。送螃蟹的那位,也没再带信儿给姑娘?”
明月将最后一口面吸溜进嘴里,帕子沾沾嘴,又啜一口消食儿茶。
“既然知道只是个送螃蟹的,夏节这样的日子,怎么好凑到一块儿去。我瞧着,你怕是又皮痒痒了?”
虞明月递了个眼神过去,咬金连忙缩着脖子告饶。
漱玉无声叹一口气。
昨儿夜里姑娘去太太那里,顺道听了一嘴宁国公府的闲话。
自打谢二爷回京,一众高门多有结两姓之好的意愿,屡屡试探不止。宁国公府到底与旁的公侯不同,手里握着五万北府兵,陛下不放心,索性亲自过问了这门婚事。只是,宫中近日连番相看的世子妃人选,竟没有一个叫谢二爷点头的。
姑娘听过这些,哪里还肯跟谢西楼有什么瓜葛呢。
漱玉这里为主子发愁,虞明月却没事人似的,在屋里头转悠两圈,坐在了妆镜前。
“今晚灯市人多,大姐姐才是要盛装打扮的那个,我这里就简单些,发髻簪钗以轻快为主……哦对,再换一件腰身宽松些的碧纱衫子,郁金长裙,到时候好悄摸敞开了吃。”
漱玉:“……”
真是多余担心姑娘的。
两个丫头复又笑笑闹闹,帮着明月选了两条红头须,梳了个左右对称盘成环的双鬟髻。见实在素了些,又给插上一对儿不算招眼的梳篦。
等到收拾妥帖,时辰也差不多了,虞明月提了裙角就往明泽那里去。
出乎意料的,明泽今日竟没做特意打扮,连身上的褙子都比平日里暗了一个色调,显得人又添几分稳重。
明月上了马车,细细打量半晌,以鹦哥儿团扇掩着唇低笑:“大姐姐这般肃着脸,倒像是去滋事。莫不是连一柄扇子都不打算赠人家?我这儿倒还带着一柄二哥哥新送的,大姐姐可要拿去?”
虞明泽被妹妹揶揄打趣,只好无奈答:“先前制过一柄书画纨扇,今日带在身上,五妹妹别笑话我了。”
明月一听这话,上手就去挠着明泽痒痒,非要看那扇面。
明泽实在闹不过她,边笑边戳了戳妹妹的额角,到底还是将纨扇取出来递了过去。
扇面是虞明泽亲笔画的。
只是画作不像明月设想的那般小意温柔,没有花鸟松竹,也不见窈窕仕女,却是一副“姜太公插下杏黄旗,龙须虎九拔不出,跪地拜师”之作。
扇面的右下角,还用笔题了“豫乐通达”四个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