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天已蒙蒙亮。
盛菩珠茫然睁开眼睛,入目却是蟹壳青缎面绣着松鹤纹的软枕,触之微凉,还残留着清冷的柏子香,这不是她的枕头。
大惊之下她慌忙撑起身子,锦衾滑落,露出素白的里衣,腰侧系带看似规整,却不是她习惯的蝶形结,而是利落系成一个单结。
昨夜……
盛菩珠指尖抚过衣襟,轻轻咬住唇。
她一个人睡惯了,谢执砚归家前,梨霜她们都在屋里伺候,就算夜里她睡姿不够文静,偶尔踢开锦衾,也不用担心。
可是现在她都不留人守夜,那这单结难不成是他?
应该不可能吧!
盛菩珠闭了闭眼,里间静悄悄的,她两颊慢慢浮上热意。
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可一想到他修长手指挑着雪白的衣带,小心替她重新拢好的样子,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昨夜在灯下喝茶的身影。
那双手,无论在做什么,总会让她记起他指尖裹满药膏给她上药时,潮潮的指腹托着像是要滴下来的汁水,淌到她身体深处。
天光未透,帐子内暗香浮动。
盛菩珠茫然朝后看去,这才发现方才滑落的锦衾竟也不是她盖的那一条,至于她睡前身上盖的东西,一半缠在她小腿上,另外一半被她压在身下。
隐约露出榻上铺着的藕色褥单,上面隐约残留着另一个人的体温。
昨夜……
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不是全都看见了。
盛菩珠懊恼晃了一下脑袋,明明是一夜无梦,任她如何回忆,都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挤到谢执砚那边,还霸占他的东西。
而且,一想到睡前,她还生出‘想要’的渴求,身体不禁一抖,掌心压在软枕的松鹤绣纹上,细密的针脚,像极了他指腹薄薄的茧。
虽有些粗粝,可每每握紧她侧腰娇嫩肌肤,在难以承受的力道过后,就成了异样的酥麻。
不能再想了!
盛菩珠猛地坐起身,像是要甩掉什么念头似的,趿上软底绣鞋,急急忙忙走到窗前,“哐当”一声推开窗子。
凉风拂面,依旧吹不散她发烫的脸颊。
手掌心轻轻拍着心口,可她一口气还没有松完,抬眼就见庭院朦胧的白雾中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晨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浅的淡金色,就如他手中的长剑一样凛冽。
玄色的劲装已被汗水浸透,剑风如匹练挑破雾霭,气势恢宏,一个转身,柔韧的腰随着剑势,给人一种如高山般宏伟而不可攀登的凌厉。
“醒了?”
谢执砚回过头,气息未乱,颈侧血管却因剧烈运动略有明显的跳动,他喉结滚了滚,随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水,漫不经心抿了一口。
盛菩珠觉得身上更热了,等他走近,能更加清晰地看到他眉峰舒展,半湿的衣料贴在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轮廓都是那样的明显。
这么好的身材,要是能绑到琳琅阁给她当珠侍那该多好啊。
不对劲!
她怎么敢这样想!
不要命啦,他可是谢执砚,她竟然大胆妄为打起他的主意,难不成真的要被这种绝无仅有的美色逼疯了吗?
盛菩珠一边唾弃自己,一边欲盖弥彰往后退了退,适当露出一点含蓄的笑。
“郎君起得真早。”
“您昨夜睡得可还好?”
问完她就后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时候嘴比脑子快,也不见得是一种好事。
“尚可。”谢执砚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