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人还没到,声音已经笑吟吟传进来。
盛菩珠抬眼望过去,就见秦氏难得亲昵牵着儿媳薛清慧的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什么宝贝疙瘩。
“哟,菩珠也在呀。”秦氏让薛清慧坐下,又吩咐婢女拿了靠枕,这才春风得意抬眼看过去。
“大伯娘。”盛菩珠起身行礼。
薛清慧也赶紧站起来,用很低的声音朝盛菩珠喊:“大嫂嫂。”
“你这孩子,赶紧坐下,你嫂嫂向来宽以待人,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必那样麻烦。”秦氏赶忙道。
盛菩珠目光柔和从薛清慧圆挺的肚子上扫过,笑意温和:“弟妹不必多礼。”
薛清慧却紧张揪紧了手帕,见秦氏看她,赶忙扶着婢女的手坐回去。
老夫人挑了一下眉,视线同样落在薛清慧的肚子上:“这么冷的天,雪大路滑,家中无论哪个小娘子我都吩咐过不必特意来请安,清慧都快临盆的人了,何必折腾她过来。”
秦氏听了也只是笑一笑,努力装作风平浪静的模样,扬眉吐气道:“方才叫了太医进府诊脉,已经八成确定了,清慧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母亲,这可是您首个嫡出的曾孙,这样大的事儿媳自然得让清慧亲自过来和母亲道喜。”
“再说了,去哪儿都有仆妇跟着,雪大不过添个手炉加件披风的事,怎么算是折腾。”
盛菩珠看着薛清慧的肚子上,暗暗吸了口气,这才八个多月的肚子,比起她认知里的孕妇大了许多,而且薛清慧整个人也胖了一圈不止,连站起来都困难,怎么不算折腾。
“蒋嬷嬷给清慧换个新的手炉,再把暖阁放着的那张狐裘垫子拿出来给清慧用。”
老夫人她知秦氏争强好胜的性子,先说了这样一番好话,才质问道:“清慧的肚子会不会太大了些,太医是怎么说的,吃食上有什么要注意?”
“冬天外边冷不好走动,她在自个儿屋里也多走走,生产时容易些。”
秦氏先是愣了一下,听得有些置气:“肚子大是福气,说明孩子长得好。”
“太医是说吃食上要尽量清淡,可我们又不是清苦人家的做派,哪能在吃的方向短扣媳妇。”
“倒是菩珠,你同执砚也该抓紧,早些为家中开枝散叶,明宗与执砚同岁,他第二个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
盛菩珠那是半点不在意秦氏这方面的尖酸刻薄,毕竟生孩子生嫡长孙,一直都是秦氏的执念。
当初秦氏与寿康长公主一起嫁入靖国公府,两人还同时查出有孕,只可惜长公主腹中孩子夭折,秦氏虽顺利生产,却是一个女儿。
她生长女时伤了身子骨,足足养了两年才重新有孕,也不知是不是命运刻意的捉弄,没几日长公主那边也查出有了身孕。
等到临产,结果谢执砚比谢明宗早出生三个时辰!
也就是这三个时辰之差,谢执砚成了百年谢最清贵入骨,风仪若玉的嫡长孙,而谢明宗只是外人口中书读得极好的谢家二郎罢了。
秦氏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薛清慧肚子里这个孩子,秦氏恨不得当眼珠子盯着,恐怕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盛菩珠只当看不出秦氏笑容里藏着的得意,她才不与有执念的疯子计较,但她也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慢悠悠喝了口茶,很大度道:“大伯娘只管安心,我会和郎君好好努力的。”
她脸不红,心不跳,还把‘努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秦氏简直被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的,有些不太称心道:“你这孩子,孩子是你肚子里生,怪执砚不努力有什么用。”
盛菩珠抬头抿唇,漂亮的脸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故作幽怨轻叹了一声:“孩子虽是我肚子里生,若我一直不能有孕,那就只能我家夫君不够努力!”
接着她又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不过这也怪不得夫君不上心,他为圣人分忧,心怀天下,哪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夜里这点小事上。”
“大伯娘下次可别这样说了,夫君若是知晓您背后嚼他舌根,虽说您是长辈应该持礼自重,他不会与您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