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执砚走得急,他们夫妻二人连茶都未曾敬,依着规矩,今日是得补上,算是全了当初作为新妇的礼。
杜嬷嬷给她喂了温水,眼底心疼都快掩饰不住,慈爱替她理顺鬓角翘起的发丝,轻声道:“今日事紧,等敬了茶,娘子回来补眠,晌午后还得与郎君一同去天长观拜见寿康公主娘娘。”
盛菩珠照旧闭着眼睛点头,人却不动,她性子自小疏懒惯的,在闺阁中做姑娘的时候,虽会被长辈拘束着学规矩,但作为家中长姐,又是最灵气聪慧的那个,在家里时就算祖父祖母多疼惜几分,大家也不会觉得偏颇。
所以赖床这种事,在盛菩珠的认知里,不属于不规矩。
她手脚软得像一团被揉捏过度的面,最不适的当数身下那处,根本不想动,只能软着声音撒娇:“嬷嬷你去匣子,把祖母给我的那小罐药膏拿来。”
“婢子这就去。”
盛菩珠脚尖踢了踢,慢慢翻了个身,把脸颊蹭进柔软的枕头里。
下一刻,她觉得脸颊凉凉的,有什么圆润且坚硬的东西压到她耳朵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过去。
嗯?
怎么有些熟悉。
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拥着锦衾,一下子坐起来。
她的宝贝白玉算盘!
盛菩珠惊得连呼吸都要停了,有一种白日见鬼的感觉,难道……
她不免联想到另外一件,已经快被她忽略的大事!
那就是!
谢执砚认出在琳琅阁上的人是她了?
“娘子。”杜嬷嬷拿了药膏递上前,表情欲言又止。
盛菩珠思绪被打断,朝她摆摆手后放下纱帐:“嬷嬷不用担心,我自己来就行。”
虽然杜嬷嬷是从小照顾她的,但她都已经嫁人了,况且还是那样私密的地方,盛菩珠觉得只是上一个药而已,有什么难的。
她伸手扯掉锦衾,怎么也没料到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全身都在隐隐作痛,肩腰像是被人折断又重新拼起来,连灵活的指尖都不听她的指挥。
盛菩珠才勉强把贴身的寝裤褪下来,忍着不适挖出一块淡粉色的药膏在指尖,毕竟是那样羞于启齿的地方,她摸索许久还是不得其法。
正想叫杜嬷嬷来帮忙。
正好帐子外有脚步声走近,盛菩珠只当是杜嬷嬷关心她许未有动静,过来询问的。
“这止疼消肿的药膏,我一人是没法用好的。”
“嬷嬷能不能帮……”余下的话,她全都卡在喉咙里,撩起纱帐一角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身体还维持着那种极度别扭的姿势。
柔软的海棠红的织金锦衾堆叠在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上,一双笔直的长腿,玉足穿着罗袜,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像是被造物主精雕细琢,红梅开在雪里,顺着平滑的弧度,有些若隐若现的地方,恰巧被锦衾挡住。
只是惊鸿一瞥,他本该退远的,浓黑如墨的眼眸沉了沉,他止住脚步。
盛菩珠想躲,身体绷得像弦一样,身上那处就更疼了。
谢执砚叹了口气,视线只是端方落在她拿药的手上,声音低沉:“别动。”
他穿戴整齐,但鬓角是潮的,几缕黑发贴在冷白的颈项,身上有刚沐浴后的皂香,应该是在外院书房,因为那香不是她房里常用的。
“我……”盛菩珠脑子乱糟糟,想解释,却又难开口。
“给我吧。”谢执砚目不斜视,在一旁坐下,拿过她手里的药膏。
他目光清明,两人对视,反而是盛菩珠立刻避开,那种感觉,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身体的记忆却是诚实的。
谢执砚的手很好看,修长有力,衣袖卷上去,露出肌肉紧绷的手臂,指尖沾着粉色的膏药,动作一丝不苟,连眼神都没有出现半分变化的冷静自持。
可盛菩珠还是不可避免注意到,他身上那处,已然显出帷幄之态。
就连她自己也因为红肿的位置有些深,药膏的冰冷加上手指的温度,身体的热气像是没了,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不受控制微微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