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步欲追,忽然听见不远处树下传来微弱的呼声:“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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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在寿仙宫中落地时,已是深夜。
床上的分身已然睡去,可藏在暗处的喜媚和清弦却很轻易地被惊动。等到她们现身,看清没了半片袖子的妲己时,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喜媚急忙捧起她的手臂,只见上面一条长长的血口,血渍已经凝固,“是谁将姐姐伤成这样?”
“小伤罢了,不值一提。”妲己轻描淡写,“不过在五夷山遇到个人,他也想要披风,与他打了一场。”
“什么?”清弦吃惊,“那地方鲜有人迹,怎么偏偏被姐姐遇上了?”
“谁知道,好在他被毒雾迷了眼,我见到他时就是个瞎子了。”妲己哼了一声,“若我再早点去,或他晚点来,都遇不上。”
清弦更吃惊了:“是瞎子,竟还能这样伤着姐姐?”
“那人自称是玉鼎真人门下徒弟,名叫杨戬。”妲己说,“你们可有听说过?”
“玉鼎真人门下?那也是阐教的?”清弦惊慌道,“我们不会真的被阐教盯上了吧?”
妲己:“冷静些。那杨戬才刚下山不久,而且他又不知道我会去五夷山,兴许只是个巧合。”
喜媚道:“刚下山的小弟子,瞎了还能将姐姐伤成这样,阐教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呐!”
“他可不是什么小弟子,还有尊号,应当在阐教地位非凡。我与他交手,他确实修为不浅,不过,我觉得也有那兵器一份功劳。”妲己看向清弦,有点不高兴,“洞里那个和披风放在一起的兵器,为什么我拔不出来,他却能拔出来?”
“什么?他能拔出那个?”清弦挠头,“我,我不知道啊……我修为不够,靠近它都会被光芒灼伤……”
“罢了,你这个没用的,就不能指望你。”妲己撇了撇嘴,掏出披风,丢到她身上,“这东西给你,再遮不住妖气,你就干脆被那些道人抓走吧。”
“啊,我还以为姐姐没有拿到它呢!”清弦惊喜不已。
“我是谁,我还真能由着那家伙把东西从我手里抢走吗?”妲己嗤道,“也就是他那兵器好,我没见识过,所以不晓得它的厉害。而我,不用那等神兵,随手拿根树枝,也能叫他受伤。”
虽然也占了一点对方失明的便宜。
“还得是姐姐!”清弦夸道。
喜媚却有些担忧:“那杨戬可发现姐姐的身份了?”
“他没发现,也追不过来。”妲己想起哮天犬血流不止的鼻子,不由心情大好,“他瞎了眼,甚至根本不知我是妖。”
喜媚松了口气:“那便好。”
旁边的清弦已经披上了披风,转来转去,喜滋滋道:“果然是个宝物,披上它,就没有妖气了。”
妲己道:“你老老实实披着,我不在的时候,别再给我惹出事来了。”
喜媚闻言一愣:“姐姐又要去哪里?”
妲己看向床上沉睡的分身,气定神闲:“我不在的时候,帝辛来过吗?”
“自然是来过的。”喜媚道,“姐姐的分身举止与姐姐无二,甚至还会撒娇,帝辛根本没发现问题。我控制了太医,说姐姐得静养,所以晚上帝辛都不来歇着。”
妲己点头:“这便很好,继续保持。”
“姐姐到底要去干什么?”
妲己一边摸着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一边托腮,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去找杨戬。”
“啊?怎么还要找他?”清弦瞪大眼睛,“姐姐不怕再被他伤着吗?”
“你懂什么。”妲己看向喜媚,目光炯炯,“喜媚,你可知,像杨戬这等修道之人的恶欲,是何等的美味?”
喜媚思索了一下:“我没有尝过修道之人的恶欲,但是尝过不少妖的恶欲,比凡人强。想来修道之人的恶欲应该也是一样吧?”
喜媚最初发现自己和其他妖不一样,就是因为无法吸收天地灵气,还因为九头的外表被同族排斥。她从同族那里感受到了明显的恶欲,同时也震惊地发现自己竟能“看见”这样的恶欲,并将其吸收,转化为自己的修为。
后来她离开了族群,发现凡人身上的恶欲也能为自己所用。尽管凡人没有修为,恶欲的力量不如妖来得强大,但恶欲这种东西,即使是最坏的妖,也不能天天都有,与其研究怎么一边保命,一边从易怒易躁的大妖身上汲取恶欲,还不如去凡人集聚的城池附近待着,哪怕是每天躺着不动,也能有源源不断的恶欲送上门来,主打一个量大省心——这也是她来到朝歌附近的轩辕坟的原因。
但修道之人的恶欲,她确实没有尝过。一是修道之人要么四处云游,要么就待在自己的洞府,她很少见到,就算见到,人家也未必正好有恶欲;二是因为他们最喜拉帮结派,她孤家寡人不是对手,所以她也不会为了那点恶欲,特意去挑起修道者的矛盾。
“我打伤了杨戬的狗,他便心生恶欲。其实这恶欲并不算浓厚,甚至还不如许多凡人的恶欲来得强烈,但只因他是修道之人,所以他这一点点恶欲,甚至比凡间一座监狱里的恶欲,还有用得多。”想到那种感觉,妲己不由深吸一口气,笑容愈深,“真可惜,喜媚,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喜媚心动:“当真如此有用吗?”
“当然。你要是尝过,你就再也看不上这凡人的恶欲了。”顿了顿,妲己又道,“其实其他修道之人的恶欲我也曾尝过,固然也强于凡人,但是不如杨戬的来得美味。我猜,大约是因为他是阐教门下,平日里教养细致,不常生恶欲,加上修为高深,所以一旦生了恶欲,便格外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