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笑容满面,但语气之中并无半分欢迎之意。
林清如依旧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她是谁?”
鸨母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脸上有不漏声色的嫌恶,轻轻唾了一口,笑着应和道:“飞上枝头的家雀儿罢了。竟来找我耀武扬威。我呸!大人实在不必为这些贱坯子上心。”
林清如听得她嘴上不干不净,眉头已然深深皱起。
鸨母复又问道:“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又有何事?”
林清如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还有一些话,没问清楚。”
她眼神平淡,却让鸨母无端觉得有震慑意味。她修长的脖颈轻轻一缩,而后忙将人迎进屋内,“大人,您尽管问便是。不过这锦霜之死,可真跟我没关系。”
她这次并未让任何人跟着,独自迎着林清如至一处屏风后坐着,一边斟酒,一边听林清如问话。
“昨日对锦霜验尸,我发现她身上有被用过刑的痕迹。”她探寻的眼神在鸨母身上来回逡巡,“你可知道此事?”
鸨母一听用刑二字,斟酒的手微微一抖,堪堪将酒撒了出来。她忙正了神色,“怎会?您上下打听打听!我教坊司可从来没有这些东西的!必然是她跑出去,在外面吃的苦头罢了。”
她一边撇清自己的干系,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大人,所验是何刑罚?”
林清如自然不会告诉她,索性话锋一转,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鸨母的神色,一边好整以暇的问道:
“那么,你可曾听说过孙荣此人?”
第50章夜间见闻
鸨母听得她突然莫名如此问到,施着胭脂的白皙脸上有微微的色变。她不知道林清如知道多少内情,但也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好糊弄的,说谎反而易被看穿。她索性将酒壶放下,含糊不清地说道:
“好像有印象。似乎是个人牙子吧。”
林清如微眯着眼睛看她,“教坊司之人一向由礼部做主,户部录籍,你怎得还跟人牙子有来往?”
她的眼神锋利得好似能将人心看穿,让鸨母略感心虚。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意,解释道:
“这不是还缺些打杂的丫头嘛。教坊司的姑娘从前那个不是金枝玉叶,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做得来这些杂事。不买些丫头怎么应付得来呢?”
林清如锐利的眼神依旧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是么?”她故意说道:“可我怎么听孙荣说,你买那些姑娘,是充作官妓的呢?”
“您可别听他胡诌!”鸨母眼睛一瞪,精致描画的黛色长眉微微倒竖,“他一个人牙子能懂什么?竟也敢胡乱攀扯!我这教坊司的官妓,都是在户部留籍的!不信您查查去!”
她颇有底气,倒是一副十足被污蔑的样子,“更何况,这人死债消,说的话哪里算数?您可不要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林清如唇角轻轻勾起,歪头看着鸨母施满粉黛的面庞,缓缓问道:
“是谁告诉你,孙荣已死的?”
鸨母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错愕,却很快被笑容掩饰下去,“大人,这教坊司不止您喜欢来。”
她眼角带媚,用娇软的声音说道,“我不过是听其他大人闲说了一嘴,听说牢里死了个姓孙的人牙,我这才揣测一番罢了。”
“哦?”林清如长眉轻挑,“是哪位大人?”
鸨母掩嘴轻笑,“这我可不记得了。教坊司每日来往恩客无数,我总不能每个人说了什么,都记得那般清楚不是?”
林清如面上不动声色,暗叹她不愧是风月场上生意之人,应对之间竟也这般游刃有余,不曾漏了分毫。
她却也不恼,她本也不是为了孙荣之死而来,不过是为了试探教坊司水刑罢了。她想是四处打量一眼,“那么,那些从孙荣手中买来的姑娘呢?怎不见她们在此打杂?”
鸨母将手中的香粉绢子一扬,“都像锦霜似的,跑了出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