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吴老师的妻子面色苍白如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色。
她的眼睑紧闭,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长梦。
床头挂着的输液瓶里,药水一滴、一滴缓慢地坠落,像是生命流逝的倒计时。
吴建国坐在床边的木椅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伸出布满粉笔灰痕迹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妻子凹陷的脸颊。
那触感冰凉得让他心头一颤,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滚落,在妻子脸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都怪我。。。",他声音嘶哑地自语道。
要不是乡里大半年没发工资,妻子也不会冒险上山摘野果。
那些酸涩的山楂果,本打算背到县里换几个钱贴补家用,却不想一脚踩空,从陡坡上滚了下来。
等村里人发现时,她已躺在山沟里不省人事,身下压着散落的竹筐和沾血的野果。
……
翌日清晨,郑世俊带着一个身材中等、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走进乡长办公室。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那人油光发亮的脑门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乡长,这是财政所的俞昌平所长",郑世俊侧身介绍道。
俞昌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脸上的笑容堆出层层褶皱:"乡长好!我是财政所的俞昌平"。
他双手在裤缝处擦了擦才伸出来,指尖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墨水。
李达康起身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掌心潮湿的触感:"俞所长请坐"。
“俞所你好,坐”,李达康跟俞昌平握了握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
"乡长,您找我了解财政情况?"。
俞昌平半个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下,腰板挺得笔直。
"不瞒您说,乡里账上现在连一千块都凑不齐”。
“就算您今天不找我,我也准备来汇报了"。
"这么紧张?",李达康的眉头拧成川字。
俞昌平苦笑着摸了摸稀疏的头顶:"官田连家像样的企业都没有,税收少得可怜”。
“今年乡干部的补贴一分没发,您看我这头发。。。"。
他自嘲地扯了扯额前仅存的几缕头发。
"愁得都快掉光了"。
"乡里外债总额多少?"。
"七八万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