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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花心思玲珑,早瞧出那女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遂向身旁杨炯挑眉笑道:“哟,几日不见,你这眼光怎的越不济了?从前在勾栏里,这般模样的姑娘,你可是连正眼都不肯瞧的。”
杨炯翻了个白眼,岂不知她是故意拿乔。
想当年逛花楼,这谭花三天两头寻上门来“扫兴”,如今冷不丁冒出这话,分明是揶揄他处处留情。
“嘿!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却不能质疑我的眼光!贬损我这眼光,岂不是打你自己的脸?”杨炯没好气道。
“咦?这倒奇了,怎的又关我事了?”谭花故作懵懂。
杨炯眼珠一转,凑到她耳边坏笑道:“你比她美上十倍不止,我便是瞎了眼,也断不会招惹这等人物。”
谁知谭花听了,非但未如往常般炸毛,反倒笑得眉眼弯弯:“好弟弟,嘴倒越甜了。待会儿姐姐定要好好‘疼疼’你。”
那笑意里藏着几分狠厉,直教杨炯想起前日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顿时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胡言乱语。
一旁的曹子鱼早气得浑身抖。
她自小修习内家功夫,耳力过人,杨炯二人说话又未曾刻意避讳,那“美多了”“眼瞎”等字眼清晰落入耳中,只觉字字如针,扎得她颜面尽失。
她自幼文武双全,凡事必争头筹,何曾被这等“不入流”的人物如此羞辱?更兼杨炯今日分明是刻意在此堵截,偏以纨绔作态示人,显然是有意找茬。
曹子鱼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面上渐趋平静:“镇南侯,为何无故打伤我宁晋曹氏的护卫?”
杨炯闻言一怔,在脑中细细搜索“宁晋曹氏”的名号,半晌未果,遂转头看向谭花,一脸正色:“这宁晋曹氏是什么东西?”
谭花亦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晓,我这贫民出身的,如何能知?”
二人一唱一和,说得煞有介事,却似两记耳光,狠狠扇在曹子鱼那敏感的自尊心上。
她冷声斥道:“杨炯!少在这儿装疯卖傻,我可没闲工夫看你演戏!”
此刻曹子鱼亦是骑虎难下,杨炯分明是借题挥,给李泽下马威。若她此刻服软,日后想要在魏王府立威怕是难了。
杨炯只觉莫名其妙,瞥了眼其身后战战兢兢的护卫,冷声道:“平时她都这么勇敢吗?”
那护卫慌忙上前赔笑:“侯爷息怒,这是魏王妃回府,您看……”
杨炯闻言,心头微动,又扫了曹子鱼一眼,漠然道:“朱雀大街禁止纵马,规矩不懂吗?要纵马,便亮魏王的旗号来!”
“是是是!”护卫见杨炯无意刁难,忙不迭应承。
杨炯见此,随意摆摆手,便不想再跟他们纠缠。实是他与李泽的过节,犯不着迁怒于妇人。
当下便与谭花转身,并肩往街衢深处走去。
曹子鱼立在当街,只觉一股子邪火自丹田直冲顶门心,烧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方才杨炯与那谭花一唱一和,言语刻薄如刀,句句剜心,尤其那“宁晋曹氏是什么东西”的诘问,配上两人故作懵懂的无辜嘴脸,真真比当面唾骂还要令人难堪百倍。
她素来心高气傲,自诩人中凤凰,便是入了魏王府,也从未将长安城里这些所谓的勋贵纨绔放在眼内。何曾受过这等折辱?
偏生对方轻描淡写,浑不在意,仿佛她曹子鱼连同她引以为傲的宁晋曹氏门楣,不过是路旁碍眼的尘土,连多费一丝心神都嫌多余。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可这一切偏偏是杨炯这她之前看不起的纨绔子弟。
那心底不甘、愤怒、嫉妒如潮水涌出,让她一双纤纤玉手藏在宽袖之中,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沁出血珠儿来,那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也险些折断,只靠着胸中一口硬气强撑着,才未当场失态。
面上虽强自压抑,但那双秋水剪瞳里,却似淬了寒冰,燃着毒焰,死死钉在杨炯与谭花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恨不得化作两支利箭,将他们穿个透心凉。
曹子鱼胸脯剧烈起伏,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齿缝间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那是屈辱与暴怒交织的滋味,直欲将她焚毁。
正自恨得无处泄,却见先前被杨炯打翻在地的几个曹家护卫,此刻已狼狈地爬起身来。
这些豪奴平日在宁晋地界也是横惯了的,仗着主家势大,何曾吃过这等亏?
更兼在自家主子面前丢了如此大的脸面,一个个灰头土脸,筋骨酸疼,心中那股无名邪火无处倾泻,比曹子鱼更甚。
眼见四周那些长安城的寻常百姓、贩夫走卒,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但那些躲闪的眼神、窃窃的私语、甚至强忍着不敢出的嗤笑,落在他们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其中一个尤为粗壮、面上带着刀疤的护卫头目,名唤曹彪的汉子,性子最是暴烈,此刻一张脸涨得如同猪肝,环眼圆睁,凶光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