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语的酒店位于朝阳路,她那几天早晨都会去光华路附近吃一碗卤煮。
但是在9号那天早晨,当乔斯语正在金台夕照吃早饭时,她意外发现一辆白色宝马突然驶进主路,乔斯语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不要紧,这辆车唤醒了乔斯语的记忆,她想起来她曾在卷宗里见过吴霜日常代步工具的车牌号,正是她眼前的那一辆宝马。
事不宜迟,乔斯语放下卤煮,急忙钻进车里进入主路,并紧紧跟在那辆白色宝马车后,没想到中途被一辆红色凯美瑞插了空。
后来,直到姚美钰钻出凯美瑞并来到金色路虎旁边,乔斯语才明白那个“插空”并非偶然,也明白了姚美钰要做什么。
乔斯语的心中响起了警笛,她知道孕期的吴霜很可能会有比流产更严重的危险,乔斯语也是女人,她不想看到一场同时造成两个女人悲剧的犯罪发生。
乔斯语由于常年打拳击,她的臂力训练有素。就这样,她瞄准时机一踩油门,在和金色路虎擦肩而过的瞬间,制止了姚美钰故意伤害吴霜的行为。
几天后的深夜,簋街的红色灯笼格外喜庆,满眼都是浓郁的市井风情。
这晚,颜宁曾私下约乔斯语来吃夜宵。在浓香汤底咕噜咕噜的声音中,颜宁说出了他心底的一个顾虑:
“我和‘袁良’之间毕竟曾经存在着那样一层关系,户籍这种事又算是公开的秘密,虽说轻易不会被人捅破,但一旦捅破就瞒不住。”
“所以,你正在考虑要不要主动申请回避?”乔斯语问道。
“是的。但我参与了这么久,一旦要退出侦查,很多进展都要让博文他们重新开始。假如上面真的对我作出了回避决定,无论我如何解释和袁良早已经断绝了往来都没有用,在申请复议时,我必须得有实打实的证据装订进材料里。”
乔斯语说道:“明白了,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DNA。我也不瞒你了,我记得月初你曾在电话里说,王月娥的妹妹在乌鲁木齐做餐饮生意。但你知道的,我现在走不开。”
就这样,两个人私下里结成了一个未雨绸缪的约定——由乔斯语去乌鲁木齐采集王月娥夫妇的DNA样本,而且速度越快越好。
只不过,还没等颜宁主动申请自行回避,他就接到了被责令退出侦查的通知。那个时候,乔斯语才刚刚抵达乌鲁木齐,所以颜宁知道这事急不得。
“我不申请复议,接受组织的安排。”
那时的颜宁曾这么对领导说,但他内心则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乔斯语身上。那一刻,颜宁无比信任乔斯语。
园内亭台错落掩映,绿树红墙日影婆娑。一艘艘手划船和荷花电瓶船晃悠在太液池湖面上,阵阵碧漪在阳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颜宁带乔斯语来到了北岸码头,他说要带乔斯语划船。
他们挑选了一艘白绿相间的小船,随后徜徉在这风光旖旎的湖心。
对岸的白塔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乔斯语突然开口说道:“事到如今,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你被人实名举报的这件事,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
颜宁一愣,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周亚京出生于1988年,19岁入伍后展现出了惊人的身体素质,在3公里的体能训练中能跑进9分36秒。后来,优秀义务兵、四有优秀兵、个人三等功,一项项荣誉让他满腔热血。同时,他也很珍惜荣誉,期待着退伍后能由政府扶持他转业安置。
然而2017年的夏天,一场意外降临了。
当天周亚京外出时,遇到了一个不慎跌落进污水沉淀池的小男孩,他当即跳进去救人。那时周亚京本就带着伤,污水诱发了他的伤口严重感染,他后来在医院里住了快三个月,曾一度高烧不退、性命垂危。
但是,当小男孩被救上岸后,他的父母却转头把周亚京告到了他所在的部队。这对父母是做环境工程的,他们说自家儿子从小熟悉沉淀池环境,并一口咬定是周亚京失手把小男孩推下去的。
后来,这对父母到辖区军事法庭提出了民事诉讼。周亚京后来才知道,其中一位审判员是小男孩的二舅,而且并没有申请自行回避。这起案件的推进过程反反复复,很难说是否有利害关系从中作梗。
虽然这桩民事纠纷最终以和解告终,但周亚京从昏迷中醒来后却心灰意冷,他的体能也恢复不到昔日强军精武标兵的水平。当他无奈退伍时,距离政府扶持转业安置的现役条件只差七个多月。
乔斯语说,周亚京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他自从知道颜宁和袁良的私人交情后,唯恐他们因利害关系而干扰司法。
乔斯语记得,她去质问过周亚京为何举报颜宁,周亚京的回复铿锵有力,那些言辞让乔斯语相信他的举报确实出于维护正义的立场。
2019年9月,山西大同。
夜晚,大同雷电交加,迎来了它入秋以来的第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