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森皱着眉头翻开了几页,问道:“等移交检察院之后,他们说颜宁是被责令回避的侦查人员,所以录音笔里的内容不予采纳,你到时候怎么办?难道扯皮吗?说这些录音是在回避决定作出之前获得的吗?”
申博文耷拉着脸,还想再做一些争取,却被颜宁拦了下来。
颜宁重申道:“我还是那句话,服从组织安排。”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女人的声音:
“尹局长!颜宁是无辜的!”
颜宁转过头看向门口,那里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正是乔斯语。
“尹局您好,事发紧急,我稍后再自我介绍,颜宁是无辜的。”乔斯语气喘吁吁的,她举起手中的文件说道:“我有证据。”
在小会议室里,乔斯语临危不乱,她拿出了当年一道杠时就敢跟大西街派出所所长拍桌子叫板的气势。
“颜宁被责令被退出侦查,是因为他被举报与嫌疑人袁良有利害关系,但我有证据能证明他们的利害关系不成立。”
乔斯语说完,拿出了一份司法鉴定中心出具的报告。
“因为,这个人并不是袁良。”
早在9月初,颜宁从大同返回北京后,曾去陵园探望过王月娥的墓碑。那一天,乔斯语在电话中说,她已经通过兰州城关分局查到了王月兰的现状,听说王月兰正跟随她的第三任丈夫定居在新疆做汉族小吃。
那之后不久,乔斯语就专程经过兰州去了一趟乌鲁木齐。
在城关分局,乔斯语大致掌握了王月娥姐妹俩的矛盾:
这姐妹俩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人们都说60年代子女的家庭矛盾少,但这姐妹俩明显不是这样的。
姐姐王月娥在19岁时嫁给了当地自来水公司的职工袁贤,所以她先是解决了工作问题,婚后就搬到了宽敞的员工家属楼里,夫妻俩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而妹妹王月兰的老公贪玩,他曾在迪斯科舞厅里失手捅死过人,又正赶上浩浩荡荡的“严打”,所以王月兰丢了工作又成了寡妇,不得不靠父母的接济度日。
一晃多年过去,姐妹俩的生活水准逐渐天差地别,其实童年时还是王月兰更受父母偏爱些。
于是,王月兰把生活的不顺都归咎到了姐姐身上,说当年就是王月娥和袁贤牵线搭桥,才给她介绍了这位挨了枪子的死鬼老公。
可是王月娥也很无辜,她当年看小伙子是铁路分局的、相貌又仪表堂堂,哪知婚后会混到舞厅打架斗殴去?
为了这件事,姐妹俩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她们的父母老实巴交,除了和稀泥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吵归吵,但王月娥也不是铁石心肠。1987年底,王月娥肚子里怀着袁良,独自在冰天雪地里乘坐公交车赶到王月兰的家里,想给她送一笔钱置办年货。
可就在风雪中,妹妹王月兰堵着家门破口大骂:她说姐姐就是嫉妒妹妹从小获得父母更多的偏爱,如今王月娥混得比她好些,就趾高气扬的拿几个臭钱来上门炫耀。王月兰还说,她宁可从此再也不认这位姐姐,也不想再忍受这种羞辱。
乔斯语掌握到这些情况后飞到了乌鲁木齐,并从新市区到头屯河一路追到了那家毗邻国道的小吃店。
王月兰得知乔斯语的来意后态度很冷淡,但乔斯语并不气馁。
她天天上门,今天吃油炒粉、明天吃甜胚子、后天吃灰豆子,吃得乔斯语都快吐了,做梦都是兰州小吃的辣椒和酱卤变成了河,连王月兰都替她辛苦。
“我说兰姨,我这算哪门子辛苦?当年大姨怕你过得不好,经常躲在你屋外想帮忙又怕被你念叨她显摆,那才叫辛苦。我跟你说。。。”
乔斯语一边说、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酿皮子,辣椒在她的胃里直烧得慌。
每当听到这些话时,王月兰就不搭腔了。
乔斯语倒也不着急,她一连吃了七天兰州小吃。
直到第八天晚上快打烊的时候,乔斯语又来了,她点了一碗油炒粉后就坐在了桌前。
王月兰这才撂下一句话:“行了,你跟我来吧。”
半个小时后,王月兰推开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只见这个储物间里堆满了杂物,从灰尘的厚度来看,至少已经在这里保管了十年。
乔斯语再细看,发现大件有两门开的红木书橱、12寸的大背头电视,而小件有1995年的挂历、塑料洗脸盆、亚美牌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