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的样子,堂堂刑侦支队长,嘴巴比谁都不饶人,怎么向群众展示公安干警的形象?”副局长敲起了桌子。
史跃平全身瘫软,无力地杵着办公桌:“可这举报是。。。是没有道理的呀。”
“有没有道理,组织自然会查明,如果杨文娟同志真是清白的,你瞎担心什么呢?”
“我不是担心,是质疑,你懂吗?局长你细想想,事情过去一年多了,为什么这举报人一直不提,偏偏在我重新回福利院的节骨眼上举报?他既然早知道林玉华贪污,之前怎么不站出来呢?他娘的现在来装什么守法好公民?”
“要不是你有功劳在身,就凭你这张破嘴早就连降三级了。”副局长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天情绪激动,不适合留在单位里了,回家养你的病去吧。”
史跃平觉得伤口疼痛难耐,阵阵冷汗从额头渗了出来,他站在副局长面前说:“我知道,前年老局长离职平调后,您一直想副职转正职。那年夏天金凤区的枪击案,我没向你汇报就直接带队去青铜峡抓捕了嫌疑人同伙。可毕竟案发突然啊,我事后向你和组织都解释过了。案子破了,你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头、抢了你的功。我从副支队长升到了支队长,现任局长也是上面空降下来的,你没能转正,这两年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处处想找我的茬给我使绊子。这次好了,终于等到了我的一个把柄,你高兴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针对你是吗?”副局长站起身,怒气冲冲地与史跃平对峙:“我如果想给你穿小鞋,早就申请以瞒报处理你了,哪还轮得到你现在跟我拍桌子?你作为办案人员和当事人是近亲属,你的近亲属又和当事人有直接利害关系,你没有依法定程序主动报请避嫌,这就是知法犯法。”
史跃平听不下去了,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涌。他就这么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副局长办公室的书桌前。
“史跃平!”副局长大喊数声无果,急忙出去寻找救援。那一刻,似乎他已忘却职位晋升的恩怨情仇。
4月时节松柏常青,天际偶有几只寒鸦划过。在史跃平生前居住的家属院里,灵堂已经搭建好,公安局党委班子成员、各室队负责人和民辅警前来送别。
在遗体告别仪式上,面色凝重的副局长缓缓脱下了帽子,带动全部人员集体脱帽。众人胸前的白花令未回暖的季节愈发清冷,凝视着这位老对手的遗像,副局长高声发令:“默哀!”
铁骨铮铮,忠魂已逝。在悲怮的哀乐声中,林伊娜含泪哽咽,带领亲朋好友和公安同事们最后一次回顾史跃平的生平:
“
史跃平同志曾获得自治区先进工作者、全市优秀共产党员、全市人民满意政法干警等荣誉称号,被公安机关记个人二等功。他将自己生命中最璀璨的时光献给了挚爱的公安事业,用满腔热血践行了人民警察的誓言。他无愧于自己的警营生涯,无愧于头顶熠熠闪光的警徽。
”
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后,副局长走到痛不欲生的杨文娟面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直到被政委提醒后,他才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杨文娟已是锥心之痛,但仍然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组织上找过我了,我知道他当时正和你产生分歧,但我不怪你。他从六七年前因公负伤后就一直带病上岗,这次脑溢血也是他新伤旧疾叠加的结果,和你没有关系。”
副局长强忍着内心的愧疚,酝酿半天化作一句:“组织上一定会还你清白,我们也一定会给史跃平公道。”
“相信组织。”杨文娟泪流满面。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林伊娜陪同着杨文娟和几位亲友从殡仪馆回到了家属院。灵堂前,不知谁送来了一束肃穆淡雅的白菊,被恭恭敬敬地摆放在地上。
林伊娜捧起这束白菊,只见花瓣上还挂着新鲜的露珠,她翻开丝带束住的包装纸后看到了一张卡片:
“
史跃平叔叔一路走好,祝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
这张卡片上的字迹很娟秀,像是出自女孩手笔。林伊娜环视着院子,确实没有看到陌生的身影。她抱着花回到单元楼口,继续和其他家属们扶杨文娟上楼去。
杨文娟红着眼睛问:“谁给跃平送的花?”
“没有落款,可能是师父曾经帮助过的群众吧。像刚送过来的,还挂着露珠呢。”林伊娜换了只手臂夹着花束,提醒杨文娟小心台阶。
“有心了。”杨文娟说。
第27章15、我家大门常开,开放怀抱等你
2008年北京奥运会召开的那个夏天,正是颜宁即将升入高三的暑假。
早在8月6日奥运火炬境内传递的那天,颜宁就在颜振凤的“沁凤斋”茶楼里观看了首棒火炬手杨利伟从故宫午门传递圣火的实况。为了应景,颜振凤在茶馆门口插上了国旗和会旗,远远望去这一排临街的铺子,到处都洋溢在红色的海洋里。
由于天坛公园和地坛公园分时段戒严,早就有人计划翻墙去看圣火传递。这天一早,街坊们就拿着传单挨家挨户地敲门通知:“听说天坛公园外发现有孩子上方爬树,杵树上看火炬传递,太危险啦,家长们看紧点!都直播着呢!”
要是袁良再小几岁,颜振凤毫不怀疑他能做出“上房揭瓦看火炬”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