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的那堆狗屁话,的确是我跟你爸说的,从你小时候就开始教育你,做人可以不聪明,但一定要善良,要学会对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
“所以尽管我们最后不一定能接受这件事,却也不会死活要你分手,那对被你追求的那个人不公平。但同样,我们希望你、还有他,真的是在非常冷静的情况下做出的这个决定,而不是一时冲动。”
“这条路非常难走,你还年轻,没有见识过那么多的人心,所以或许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很难想象以后会面对什么。”
“正因为不明白,才会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以为真爱无敌。但江逾白我告诉你,这个社会远比你以为的还要残酷,这么多年你活的好好的那是因为有我和你爸在你前面给你顶着。”
“但现在你要走这条路,我和你爸,我们会顶不住,你以后要遭遇的歧视,挨的白眼和骂,我们也没法替你。所以你自己想清楚,你能不能承受这些,喜欢那个人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是因为觉得新鲜好玩。”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总喜欢标新立异,自以为很酷,以为自己活得比谁都明白,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古板,但是江逾白,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更不是童话故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爸刚才冲动打了你,他现在很后悔,但如果再来一次,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还是会打你。你明白吗?”
“甚至别说你爸,我都想抽你,干脆抽死你算了。但能怎么办呢,你是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注定要选这条路,我们也只能让你去走,总不能真把你腿打断。”
江逾白看着他妈,一时哑然。刚才在客厅的时候萧女士没怎么开口,这会儿却说了那么长的一番话,眼睛比进来时还要红。
他知道自己让他们伤心了,但在这件事上他好像没办法做到两全。
“妈。”过了很久,他脑袋轻轻蹭了蹭萧雪琴的膝盖,然后在萧雪琴的帮助下,坐了起来,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但请你们相信我,这些我都已经想过,喜欢上他可能是因为冲动,他太漂亮了,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欢喜。”
“但想跟他在一起不是冲动,我爱他,就像您爱我爸,我爸爱您一样。他是我的爱人,哪怕他明天变得不再好看,我也依旧会特别特别爱他。”
萧雪琴气恼地拍了他一下:“你真是烦人。别人家出柜好歹还铺垫一下,你倒好,说来就来,也不怕把我和你爸吓出心脏病来。”
从他房间离开时,萧女士跟他说:“那有空的时候,带他回来吃顿饭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跟你爸,总要先见见。”
愣了两秒,江逾白扑过去抱住他妈:“谢谢您,但是妈,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件事,下次我带钟毓回家的时候,您能对他好一点吗,像对我一样对他好。”
“你别太过分了江逾白,没打断你的腿已经是我和你爸对你手下留情了,你还敢提要求?”
江逾白装傻充愣,只要他妈没真的打断他的腿,他就得说:“钟毓很小就没了妈妈,还有个人渣父亲,我好喜欢他,也心疼他,我想让他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喜欢他、心疼他,这个人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萧女士,以后他会有妈妈,还有爸爸……”
萧女士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到今天中午他离开家,他爸都没有从书房出来过,一想就知道是在故意躲着他。
临走前他主动去见了人,跟他爸道别:“爸,我先回学校了,过段时间我再回来。”
江勇光虎着脸,看着不大想理他,却还是含糊地“唔”了一声。
江逾白知道他爸这是还在别扭,还需要一段时间彻底消化这件事,但很庆幸,他的父母都是善良又开明的人。
……
关掉花洒,江逾白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像爱他一样爱钟毓,钟毓也会喜欢他们。
第二天上午是满课,下午倒是没什么事,所以吃完午饭之后,江逾白先去了趟钟毓家里。人暂时见不到,去家里看一眼也好。
很奇怪,在路上的时候,江逾白忍不住想,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跟谁谈恋爱,也绝度想不到自己居然是个“恋爱脑”。
“……肉看着还能吃,待会儿我打包回宿舍,借隔壁的电饭锅,煮宵夜吃。”到家之后,江逾白给钟毓打了个电话,边检查冰箱里的东西边汇报情况,“倒是一根莴笋不小心碰到了冰箱壁,冻坏了,变成水晶莴笋了。”
江逾白将镜头对准冻得软趴趴、颜色已经呈现出略微透明的莴笋,给钟毓看。
男人今天佩戴了那对翡翠耳环,颜色也是青翠欲滴,莫名和他手上的冻莴笋很契合。
江逾白忽然想到第一次看对方戴这对耳环的时候,就感觉那在耳朵下晃来晃去的翡翠耳环根本就是在他心尖上晃,为此他还做过好几个与之相关的梦。
梦里,他很多次将这对耳环含进嘴里,也将钟毓的耳垂含进嘴里,热烈痴缠。
“江逾白?”男人的声音将江逾白从绮梦中唤回,江逾白心虚地撇开视线。
但钟老板是谁,他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也见识过那些人的丑态或是情态,而江逾白脸上的表情那么明显,钟毓就是想看不出来都难。
不过……钟毓看着镜头里那颗蔫巴巴的莴笋,有些想不明白,对着一颗冻莴笋到底为什么会害羞?
男大学生的脑子到底是个什么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