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里,这些却是仅存于梦境中的场景。
孩子们冻得发烂的脸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阴影。
逃荒时的场景并不是她亲身经历的。
记忆中的那些煎熬蒙上一层薄纱,直到这次,她才真正受到强烈的震撼。
从未接触过此般场景。
在最初她刚入城时,视线扫过难民,她单薄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般颤抖。
尽管后来习惯了,章玄玉还是没有忘记。
她不只一次地在想。
如果自己和家人遭遇这些,该怎么做才能摆脱?
如果小弟和阿爹身上长满冻疮,她又能如何?
理不清的丝线将所有人连接在一起。
章玄玉和这个世界的羁绊更深了。
被疾病纠缠的难民们,每次痛苦的呻吟都像是一根根锋利的尖针,狠狠地扎在耳膜上。
它们更像带风的巴掌,打到两颊后,总会让她在羞耻和恼怒中反思。
重活一世,她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曾经和现在要把章玄玉自中间撕扯开来。
两种不同的想法萦绕着。
突然,关着的房门被人敲响。
沉默坐在炕上的章玄玉轻咳一声起了身。
绕过不打大的圆桌,来到了房门口,门缝中透出的冷意吹得她又打了几个喷嚏。
多次沾水而干裂几道伤口的指腹,触碰到木栓时,因疼痛回缩一下,在意识到时才错开冻开的裂缝,利落将门给拉了开。
屋外站的是高夫子。
夫子衣身绛紫色的长袍,衣摆处绣着黑色竹纹,几点提亮的银线交织着,衬得对方也不过分清瘦了,反而增添了些庄重严肃。
“墨珩跟我来。”
高夫子将自家学生这几日的状态看在眼中。
即使对方压在心底不说,他也能发觉到。
来之前那个张扬有趣的章玄玉消失了。
就算对方总是上扬着嘴角,可她眼底浓重的悲伤还是能被人轻易察觉。
一连忙碌好多天,高夫子终于找到了宽慰对方的机会。
自家学子并不是表面那般没心没肺。
高夫子担忧罗青府接连不断的灾难,引得学子们疲惫煎熬。
这也是书院所有夫子的想法。
他打算先拿墨珩问问,其他的夫子还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