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火燎过,喉咙也滚着刀片。
酒味在五官里横冲直撞,最后搅得胃七上八下,酸水一阵阵地冲击着喉头。
林湛皱了眉,迷迷糊糊地捂着嘴,翻了个身就要冲去厕所,刚踩下床的一瞬间,便被人捞回了怀里。
“就吐这儿。”
垃圾桶的塑料袋是新的,细碎的揉搓声响吵得林湛头晕。
有人握着他的手,拍着背,极尽耐心。林湛努力了一会儿,只吐出一口水,酒像是彻底融在了血里,身体又酸又烫。
“呼……呼……唔……”
他累得呼吸都艰难,眼前一阵阵地冒着金星,胡乱地向前栽倒。直到又被那个熟悉的怀抱拥住,林湛才想起,他好像已经吐过三回了,第三次晕在洗手池边,额头磕在镜子上,最后谢辞冲进来,抱他上了床。
……真丢人啊。
冰凉的毛巾覆上林湛汗涔涔的前额,帮他冷敷着额角的红肿:“上次三瓶啤酒已经让你神志不清了,这次直接闷了一整瓶红酒,你真以为酒量会自动随着年龄增长?”
“……”
林湛不想听谢辞唠叨,试图下床为自己配一杯电解质水,可大脑像是被极速抽打的陀螺,动一动就要晕死在床上。下一秒,温热的玻璃杯轻轻抵住嘴唇,谢辞的声音在耳边落下,很轻,又带着强迫:“张嘴。”
盐糖温水淌过唇齿,反倒有点苦。林湛不停地吞咽,喝了几口,依旧浑身瘫软,只能无助地靠着谢辞,胸口虚弱地一起一伏。
“还是晕得厉害?”
“嗯……咳……唔咳咳……”
林湛捂着嘴难受地咳了两声,后颈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托起,扶着他倒向柔软的白色枕头。
“下次想喝酒,找我一起。别这么不知道轻重地灌自己。”
“……”
林湛昏昏沉沉地想,哪还有下次了。
醉一次酒,丢半条命。
这辈子醉死过两次,已经没命再折腾了。
就这么睡睡醒醒,吐了一天,林湛最后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床头柜上放着折叠放着他的眼镜、两只透明花纹厚玻璃杯、沾了水的白色毛巾,地上放着空的垃圾桶,而谢辞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伏在床边单手趴着睡觉,高大的身体憋屈地蜷着,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
醉酒时的争吵支离破碎地涌了上来,林湛依稀想起自己折腾了一路,许多压在心底的话混着眼泪全洒在谢辞的肩膀,不堪又狼狈。
林湛绝望地闭了闭眼,试图忘记几小时前那些丢人的行迹,下意识地想捂住脸,却发现抽不动手。因为他的右手正被谢辞牢牢地握住,即使在睡梦里,那人也没有任何放手的意图,动作强硬又霸道。手背的几道青筋隐约可见,而一道明显的淤青瞬间攫住了林湛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
除了路上挣扎被他抓出的几道指痕之外,谢辞手背的粗静脉左右蒙着一片青紫,当中的针孔已经看不清晰。
林湛心口倏地一跳,隐约的失控感鞭打着他的神经,让他心头惴惴。
他终于舍得拿回手机,开机的瞬间,无数条信息涌了上来,像是一场雪崩。
辗转了一夜的消息终于迟来。林湛正一条条地读着,表情怔忡,而韩子宁的电话骤然插了进来。
林湛一愣,轻手轻脚地接起。还没说话,韩子宁软塌塌的声线就抛了过来,像是还没睡醒:“谢老板在你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