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想听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不想听到那个答案。
艰难地等待着答案的降临,终于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中安心。
心回落到肚子里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哭得这样伤心。
闻确把人哄了又哄,抱了又抱。
秒针终于也指向十二点。
一刹那,外头“啪”的一声炸起一大片烟花,紧接着“砰”地一声,又有烟花上了天。
漫天的火光照亮洁白大地,连天的烟火掀起白昼,今夜万家灯火,今夜星光璀璨。
应忻凑到闻确耳边,轻声说,“新年快乐。”
“忻儿。”粗粝的掌心抚过应忻的脸颊,对方的声音和手上的薄茧一样沙哑,“新年快乐。”
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问,但是这一年,真的会好吗?
以往那么多年,我们努力,我们不幸,我们努力。
新的一年,我们又会是幸与不幸的哪一个?
应忻转过身抱住闻确,他心里有满腔肺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窗外的礼花声逐渐平息,雪却依然在下。
今晚刚踏进这个老房子的时候,他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忘本,还能吃苦。
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不能。
科学研究,人身体里的细胞每七年就要彻底更换一回。
他二十八,往事忘了三回。
直到再次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才终于浅尝到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人要是经历过真正的幸福,那就是无论如何都再也吃不了苦的了。
这短短几个月,天上人间。
这种天地之间,终于有他一方屋檐的感觉,只要体会过一次,就再也无法回到一个人漂泊的日子了。
还好明天醒来,闻确还会在他身边。
他就还在这天上人间。
北风依旧一刻不停地刮着,雪依旧一刻不停地下着。
一切重新归为宁静,心也踏踏实实地放下。
应忻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醒来时不知几点,天还没亮,但雪已经停了,风也不刮了。
房间比零点时更冷了,屋里所有的棉被都盖在了他的身上,看似狭小的床也并不拥挤——
不对。
怎么不挤?
应忻下意识伸手往身旁摸了摸,然后“腾”地一下坐起来。
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应忻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都开始发昏,手指下意识攥紧被单,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处。
可每扫过一处,心就更沉一分。
那一刻,和无数次醒来就要失去他的噩梦一样,心脏肺腑都像是被人挖空,两只脚飘飘然都不知道何时落地。
他松开已经攥得发麻的手指,哆嗦着双手给闻确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