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的身形不算太高也不算太壮,在壮汉如云的山匪堆里只能勉强算正常。
但对比面前的米子来说,正常成年人的身高、身形,还有一具完整的躯体,足以让老六骄傲不已。
阳光从老六的头顶照射下来,他高高站着。
老六已经不是之前的老六,短短七天的时间里他已经适应了胜者的生活,俯视别人的感觉让他嘴角上扬。
人一旦被抬到高处,就再难下去了。
现在米子被他踹倒在地上,仰面看他,背光,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怎么样,吓尿了吧?”
老六以为能等到这个小家伙的求饶,他享受这种感觉,他喜欢看人在自己脚下挣扎、说些谄媚的话。
可他等来的却是一句:
米子说:“你之前和我一样。”
老六用鞋底打量对方丑陋的皮肤,狰狞的瘢痕,粘连在一起的手指,恶心道:“老子从头到脚,哪里和你一样?鬼东西。”
米子伸手挡了一下,胳膊被对方的鞋尖划出一道血痕,他说:“位置一样。”
他双手背后抓住铁笼栏杆,扶着站起来。即使站了起来,还是得仰头才能和老六对话。
之前老六被人欺负,也和现在的场景一样,只不过他是仰视别人的那个。
米子脚尖点了点地,示意:“之前你也在这个位置。”
过去的屈辱回忆重新涌上老六的脑海,当时他只为了活下去,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
可现在,老六眼睑抽动,面色阴翳,唾沫横飞:“瞎扯什么犊子!那又怎样,难道你想要我因为这个,就同情你?”
米子定定地看着他:“我是说,既然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就连老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成功的,但米子知道。
一个不管怎样努力都看不到希望的人,天生就比别人矮一头,注定被那条看似理所当然的规则所禁锢,绝对无法翻身。
但老六成功了。
这种情况,有如神助。
“你想和我一样?你也想当第一?就凭你?哈哈哈哈哈”
老六乐了:“那就试试吧。”
别的他不好说,但抢大仙儿这件事,老六的信心膨胀到前所未有。
他拿起刀,张开嘴。
那条老舌头又变长了,牙关一开,就迫不及待地从嘴里冲出来,往下流了一地。
老六一只手捋着舌头,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厚厚一片,另一只手拿刀对准舌头中段,飞快一划拉。
没划下来。舌头太黏了,刀刃被黏肉粘住,最后只在舌头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没办法,老六只能像锯木头一样慢慢锯,那条弹软的东西随着刀左右拨动。他疼得眼泪直流,全都流到舌头上,那是又咸又苦的疼啊!
终于划下来一截,老六拎着掂了掂重量,堪比一条大鱼。
他眼泪还没干,就嘿嘿地乐:“你呢?有胆量吗?”
米子也拿起刀。
他左手握刀,把右手的手指头劈开。然后右手握刀,把左手的手指头劈开。直到两只手掌都有了五根血淋淋的棍子,他才面色惨白地放下刀。
老六的舌头不一会儿就重新长回来,他正美滋滋地感叹自己强大,这会儿开始嘲笑米子:“这不就是傻子吗,啥都没剁下来,还想赢我?”
可咣啷一声,米子把刀扔到旁边。
他一步步靠近老六,提步,弯腰,手掌贴紧,抱怀,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等老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歪倒在米子肩膀上。他发现自己好像……好像被这个瘦小的,比剥了皮的老鼠还要丑陋的家伙,给扛了起来?
怎么可能?老六的内心受到了振动,他在短短几天内塑造的信心摇摇欲坠。
米子的力量长进很大,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天见过娘以后,伤口好了不说,而且力气还变大了,一次能扛起一整个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