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意四下里望望,确实什么也没看见,干脆不做多想:“燕子窝呢?刚好这假花无处可放,不如把铁线莲放于它树下,以祝乔迁之喜。”
辞缘眼眸一凝,他启唇正要劝阻,卿如意便准确定位,弯下腰去放铁线莲:“哎,我就放这……”
“小姐不可!”
他温暖掌心猛然贴于她手背,温度灼灼沿着肌理游走,卿如意一个激灵直起腰板:“为何?”
她抽出手,辞缘掌心一空,柔软转瞬即逝。
他垂眼看着钴蓝色花儿:“因为奴屋内正缺些颜色装点,小姐不如赏奴。”
卿如意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如火在燎:“也行,赏你这盆花,后日昆曲闺门旦角色,你定要赢下,莫要辜负师傅一厢看重了。”
她赶忙将花盆塞到辞缘怀里,一双眼直直盯着他的手,辞缘碰上朱红花盆的一瞬间,她便撒开手。
还好,还好,没再碰到。卿如意暗自舒了口气。
辞缘察觉到她的刻意,抱着花盆的手紧了紧,缓缓绽放昳丽的笑:“多谢师傅。”
他明晃晃笑容好看得紧,卿如意脑海中飞驰他名字,耳根子发热,直心虚把眼神游移。
定是自己魔怔了,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这有什么,你快将花儿抱回去吧,我同阿爹报备去了。”她摆摆手,不待他回答,脚步飞快,一瞬间便溜没了影。
她又逃了。
辞缘收回视线,岑寂着一双漆黑眸子,仰头看向树上燕窝,那几只燕子立刻缩了脑袋,在巢中瑟瑟发抖。
树根深藏之处,红白交杂,触目惊心。
他捡起地上脖子歪仄的白鸽,血迹沾染指缝,粘稠湿热。
回想她雀儿一样欢脱的背影,他眸色暗了暗。
不行,她太干净了,怎能沾染这些污秽?
她也不能看见,不然所有的计划都要暴露。
“倒是白费齐隋一只鸽子。”他握着鸽子尸身,寻了个坑将其埋了。
也不能怪他,慌乱中,眼见得鸽子就要发出叫唤,他一时心急,没把持住手中力道,怎料得它脖颈如此纤细脆弱,不似人类。
要做就别做畜生,他这是给它解脱。
铁线莲是一片刺目的深蓝,蓝得不自然。
辞缘眸中似有寒冰,污血随意擦于花上,假花瞬间拖出长长红痕。
铁线莲,地暮国压根没有铁线莲。
*
暮色四合,抄手游廊上的灯笼都已然点亮。
外头忽然一片嘈杂,卿如意只当是送花儿的来了,探窗望去,卿德甫身形从廊上闪过。
她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猫儿一样溜进黑暗中,定要一睹贵客尊容。
“致远,好久不见,怎的就不方便见人了?”卿德甫笑呵呵打趣来人,灯火模糊下,那人看不清容貌,声音却是苍劲有力——
“两国关系紧张,我这处境不尴不尬的,能来同你一叙倒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