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隐有减弱的迹象,夏日暴雨来得及去的快,檐角嘀嗒滴水的声音变得明显,门檐被浸湿了一片。
元衾水已经开始羡慕谢浔手里的书。
被盯了好半天后,谢浔终于阖上书。
元衾水自然而然地低下头不再看他,脑袋埋得很低,假装看图看得忘我。
谢浔有些想笑,不过表面未表露分毫,他只是提醒:“元姑娘,雨似乎停了。”
元衾水很沮丧,她心想人大概总是欲壑难填,不见他时总想,见到他就好了。
见到他又想,说两句话就好了。
说了两句话又会想,单独多待一会就好了,她可能是个永远也不会满足的人。
她挣扎道:“只是小了一点。”
谢浔:“嗯……”
元衾水往外看一眼,手指捏着画纸边缘,试探道:“要不我出去试一下?”
谢浔颔首:“也好。”
他应声时看向元衾水的手,目光同时触及到她手中的泛黄竹纸。
隔着约莫一臂距离,他看见上面繁复却精致的图案,显而易见,从流畅的笔触可以看出绘图者技艺精湛。
图案右下角,是两个挨在一起的圆圈。
谢浔向来对窥探旁人隐私没有任何兴趣,但此刻却眸光微凝,清冷面庞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犹疑。
元衾水很快注意到谢浔的目光。
不过她显然对谢浔还是不够了解。
短暂一番判断后,元衾水认为谢浔此刻的眼神应该可以被定义为欣赏。
她顿时大为羞耻,毕竟这图只是衣服绣纹,考虑因素繁多,故而水平一般,完全展露不出她平日图画的风采。
她紧张地停在原地。
谢浔看了片刻,目光一寸一寸挪到元衾水脸上,男人脸色如常,甚至称得上温和问:“元姑娘,这是你画的?”
元衾水立即点点头。
见谢浔不再说话,她几番踌躇,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夸奖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技能:
“这是我给方胧画的绣纹,绣纹讲究端正,我其实并不擅长。”
谢浔问:“哦,那你擅长什么。”
元衾水抿了抿红唇,香腮带赤目光含蓄,盯着谢浔那张平静却动人心魄的脸,小声道:“人像。”
谢浔静默不语。
元衾水。
他看人实在少有出错过。
包括此刻,她这副坦荡模样,也完全不似作假。甚至他到现在这种地步,竟依然因这张乖巧懂事的脸,以及那本分胆怯的作风而迟疑于自己的判断。
这种矛盾的感觉令谢浔感到荒谬。